褚明錦走出很遠,回頭看去,馮丞斐還站在原處,微風吹起他的寬袍,月白色的衣衫如白雲飄飛,秀美絕倫的人兒像雲端溫潤的柔光,凝神細瞧,卻又像水珠飛濺霧氣氤氳的寒江春水。
傻瓜格非,褚明錦唇角高高翹起,步履輕快往褚府而去,她沒打算回侍郎府。
褚陳氏要管家事,也不像蘭氏對褚明錦百依百順疼得不像話,褚明錦回府後,去褚陳氏跟前露露臉,告知自己回府了,又去了蘭苑。
蘭氏見了褚明錦,自是無限歡喜。
“錦兒,你躺著歇一會,姨娘去弄水果給你吃。”
“好。”
蘭氏弄的水果有些像現代的什錦水果,只是現在是夏天,在糖水裡再加了冰,清爽可口。褚明錦也很喜歡吃。
褚明錦歪到軟榻上躺下,馮丞斐的臉龐在腦子裡揮之不去,弄得她仰臥側臥都不得勁兒。
“瞧你就這點出息。”褚明錦狠拍了一下自己腦袋,坐了起來,不睡了。
不睡覺沒事可做,褚明錦眼睛到處掃視,想找本書翻翻,書沒看到,倒給她看到梳妝檯上的一張紙。
那張紙泛黃古舊,邊角微翹,年代久遠,褚明錦隨手拿起來瞟了一眼,開頭的稱呼是蘭妹妹,筆法勁健有力,男子字跡,像是情書,褚明錦急忙放了回去。
門口就在這時傳來腳步聲,褚明錦回頭見蘭氏站在入門處不動,眼睛看著那信,微泛淚光,不覺尷尬,急忙解釋道:“蘭姨娘,我只看了個開頭。”
“沒什麼,看完也不礙。”蘭氏低嘆。
蘭氏許是心有所屬,老爹對她不理不睬,自己要不要求老爹,讓老爹放了蘭氏自由,使她能與有情人團聚。
褚明錦心不在焉地吃著水果,吃完了,有些憋不住,低聲將心中所思說了出來。
“不用了,我當時要給老爺做妾時,就沒想過還能回頭。”蘭氏輕輕地搖頭,挽在臂彎的紫色輕紗揚起,半遮住她的臉,朦朧憂鬱,恍然若仙。
蘭氏是在給自己老爹做妾前認識那人的,褚明錦不解地問道:“五姨娘,我爹和我娘不像是會強迫人的惡家主,你怎麼會?”
怎麼會心有所屬,還給她老爹作妾?
“老爺和大姐沒有強迫我,是我主動要給老爺作妾的。”蘭氏幽幽嘆道。
“因為什麼?”
——因為貧窮。
蘭氏低泣著訴說著往事,褚明錦呆呆地聽著,悲憫不能自禁。
蘭氏家在燕京城郊的小山村,她是棄嬰,養父母家有一男孩潤郎比她大了兩歲,兩人青梅竹馬長大,大人也默許了他們的婚事,因為家貧生活無著,蘭氏十三歲時賣身進褚家,賣身契定的是三年,三年快期滿了,本來團聚在望,潤郎卻生病了,家中赤貧無錢治病,當時褚瑋倫正在為沒有子嗣著急,不停地納妾,蘭氏主動找到褚陳氏,願意給褚瑋倫作妾,得到了納妾的聘銀二十兩銀子,把銀子給了養父母,潤郎有銀子求醫,得以活命下來。
“五姨娘,那時你怎麼不找我娘借銀子呢?”褚明錦悲哀地問道,覺得自己老爹太絕情了,一對有情人就這樣僅因二十兩銀子成了陌路。
“老爺那時候的家財,遠不如現在,一家子人住著二進院子,婢僕也只得三四個人,生活只是寬裕,算不上富貴。”蘭氏低嘆,二十兩銀子,於現在的褚家,只是滄海一粟,於那時的褚家,卻是一大家子兩三個月的花銷,那時候,丫環的月銀,也只有一百文,她猶豫過好久,找褚瑋倫借銀子,怕是借不到的,潤郎的病一天重似一天,不能再拖,只能一咬牙給褚瑋倫做妾室。
“五姨娘,你喜歡的人現在娶妻了嗎?要不,我找爹說說情,讓你們團聚。”褚明錦難過地道。
“不要。”蘭氏臉色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