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頭髮道:“你能這麼想,姐心裡很歡喜。只要你有這份志氣,就一定能活出個人樣。姐賣狗肉,也能供你讀書進學,就算你考到五十歲,姐也一樣供你。”
范進笑道:“到那個時候我是個老頭子,就算中了舉,又有什麼用?”
“怎麼沒用?在我眼裡,你就是那個小毛頭,不管到什麼時候都是。再說姐對你有信心,區區一個秀才功名,怎能難的住進仔,我就不信你考不中,姐相信,用不了幾年,你肯定能中舉人當老爺,姐等你,就算一輩子也會等。”
等到下午,劉氏已經知道範進府試失利之事,卻不以為意。“我當是什麼大事,這算的了什麼?區區一個秀才功名而已,縣裡面只有祭丁時才有豬肉吃的窮秀才我見得多了,那幫窮酸為幾塊冷豬肉大家打的頭破血流,比起潑皮也好不到哪去。以進仔的本事,做什麼都能發財,就算是當訟師,也一準是最出色的那個。再說,他還有恩師在,到縣衙門去一趟,找縣尊說說清楚,我就不信,侯大老爺對進仔就沒個交代!”
第五十四章 矛盾激化
找侯守用要補償的事,自是不可能去做,但是范進必須去衙門向侯守用匯報情形。畢竟南海縣案首居然在府試時被刷掉,這幾乎是近百年來從未有過的奇聞。這不但是范進一個人的問題,而是一起嚴重的正直事件,之前一直隱而未發的廣州府縣矛盾,這次必然徹底激化。作為當事人,范進有必要向侯守用討個章程才好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
范進到達衙門時,侯守用正在寫著什麼,只朝范進做了個手勢,讓他落座,直到他將手上的東西寫完,才抬起頭來,開門見山道:“陶簡之居然把你給刷下來了?”
“回恩師的話,正是如此,弟子無用壞了恩師名聲……”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那兩道題目是為師親自給你看過的,陶簡之把你的墨卷刷下來,分明就是公報私仇,欺壓我南海縣無人。平時他欺壓我南海之事已經做的不少,這回更是喪心病狂,連科舉的規矩都敢壞,我非跟他理論個清楚不可!”
范進也知,侯守用發怒半是為自己抱不平,半也是為了自己的心事。那文稿是按著侯守用指導做的,如果不同透過,不等於說侯守用文墨平庸,不足以透過縣試。於一個正經讀書人而言,這種奇恥大辱如果也能忍下,這天下就沒有什麼忍不下的事了。
但是大明規矩,府縣不見面,不管侯守用如何不悅,總不能衝到陶簡之面前去大鬧一番。再者官大一級壓死人,對附廓縣而言,府一級擁有壓倒優勢,他就算再怎麼不平,又能怎麼辦?最多就是支援士林,給陶簡之編段子潑髒水,也沒什麼其他的手段好用。
這時,侯守用把寫好的東西遞給范進道:“你看一看這個。”
范進只一看過去,就知道不對頭。只見這篇文稿第一行就是:為南海縣衙與佛山衙署對調事……
恩師要和佛山縣丞對調?
南海縣轄地太大,以一個南海縣衙門,根本管理不過來,所以一縣兩衙,於佛山設一個縣丞衙門,用以管理佛山事務,相當於設立一個分衙門。
南海縣丞高建功因為獨掌一衙,遠離府城,其實論權柄並不比一個知縣來的小。侯守用上這道公事,就是請求自己與縣丞對調,由高建功管理南海,自己去管理佛山,換句話說,就是直接摔紗帽,表示老子不幹了!
這種反抗手段在官場上,就相當於公開與知府決裂,以縣而抗府,下場多半不會好。只要陶簡之上一道本章,說侯守用目無上官,對他的考績就很不利。
在范進看來,這種反抗手法,除了能給陶簡之招罵以外,也沒太大意義,巡撫那裡也未必肯放人。畢竟巡撫衙門的公事雖然眼下交辦清楚,可是大兵沒出徵,夫子就還沒動,到了真打仗要夫子的時候,侯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