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那個一起回來報信的小丫鬟這會兒還在閔知府的臨時府邸挨罰——留下主子私逃回家,即便是為了回來報信救人也是錯,身邊沒熟悉那位公子爺的人,因此林縣令便只得讓身邊的師爺過去問清楚了再說。
縣衙與府衙不同。在大順朝的行政體制裡,各縣縣令之下,直接便是各司押司。這些押司雖然和府衙裡各司的押司的名字一樣,但品級卻是不同。通常府衙的押司大多是八品左右,可縣衙裡的押司大多是九品。若是資歷淺一些的,甚至連副九品的都有。
不過,只要入了品,那就是脫了吏的身份,是徹徹底底的官員了。因此,雖然這些押司的品階在官場體制的最底層,但是在民間卻也能被人稱一聲大人的——自然,這是指在當地而言。若是去了府城,那便屁也不是。
這就好似後世那會說的,不到首都不知道官小(還一句是對應錢的叫不到深圳不知道錢少),其實都是一個道理。另外也有一句當初老北京的調侃話:說是在北京城裡頭,那是“部級滿街走、大校多如狗”,雖然聽著讓人不舒服,可這裡頭說的也是同一個道理。
那師爺喚作李福秀,舉人出身,中舉後也曾去京城考過幾次大考皆不中,後來就乾脆死了心在家裡當教書先生。畢竟這大順朝在這方面還算好,即便大考不中,光憑著一個舉人身份弄份體面的差事也不難。
隨後林縣令到無錫縣上任,卻是把他請了去當師爺,這一當便是到了現在,算下來也是跟了林縣令十幾年的老人了,算得上是真正的心腹。而到了今年,這位李福秀的年紀也不大,不過是過了不惑(四十)的年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
李福秀得了林縣令的吩咐,立即就一路小跑著過來。只是文化人比不得那些公人這等子粗人,雖然說是小跑,卻也是看著路走的。有積水的地方不走,有爛泥的地方不走,基本上挑著乾淨地方一路蹦過來的,故此走到前排鍾慶春邊上時,一個人都有些氣喘吁吁的。
雖然鍾慶春身上也不乾淨,但畢竟是武舉人出身,這體格、這身材卻是極好認的。
“鍾押司,那人當真是閔少爺?”
“廢話!”鍾慶春卻是沒好氣的回了這李福秀一句。
這時候這鐘慶春煩的卻不是沒理由。要知道這閔欣可是同他一起出來的,可這時候閔欣被人綁了,還被人劫持當了人質,無論如何他這罪責可都逃不了。所以說,這時候最想將閔欣救回來的,卻不是那位萬分擔心的林縣令,而是這位鍾大押司。
只不過鍾慶春說完,這才發覺問話的是李福秀,頓時眼前一亮,連忙扯住李福秀衣袖,;略帶著些急迫,略帶著些諂媚道:“李師爺,我來無錫時,便聽林縣令說你足智多謀,你看這會兒可想的出什麼辦法,能把咱們少爺救回來?”
“這個……”李福秀沉吟了一聲,實際上卻是不做聲色的從鍾慶春那雙沾滿了汙穢的手裡將自己的衣袖抽了回來:“要說救也不難,無非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許之以義,嚇之以威,最後實在不成還可以誘之以利。”
見李福秀說的頭頭是道的模樣,鍾慶春便覺得這位被林縣令推崇的師爺果然很是靠譜,立即諂媚道:“李師爺說的可真好,我這大老粗當初便是不識這些道理,這才考不上武進士。好在閔知府不覺得我粗魯,還委以重任,讓我擔了這巡捕司押司的職位。只是如今眼看少爺被賊人抓住,我卻束手無策,當真是急死人。既然李師爺心有對策,慶春甘願當師爺的馬前卒,只盼能將我家少爺救回來。”
鍾慶春這番話說的是情真意切,只是若是李福秀仔細聽了便會覺得這鐘慶春的話不盡不實。關鍵是這鐘慶春說自己是大老粗,偏生這話說的又是有禮有節,更是有理有據,前後相互呼應的很。
而且,這鐘慶春這話裡是先捧了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