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裡各個都說韓家三小姐知書達理,可今天看來只怕也不是個不通世事的,否則如何會想到勾引老爺來救自家二兄的辦法。”蓮香磨磨蹭蹭地自個褪了衣裳,鑽進了單被裡,陌生的味道反而讓她沒了睡意,甚至還格外清醒起來。
“也不知道這是她自己的主意還是家裡的主意。”蓮香忽地從床上翻身起來,豎著一張臉惡狠狠道:“但是家裡都有這麼多人了,還有這些個大丫鬟,若是再來個姐姐妹妹的,還如何能放得下!哼,這回說什麼也得把這事攪和黃了,否則我和姐姐怕是在家裡就難有立足之地了。”
說完狠話,蓮香忽地又洩了氣,一臉頹喪地縮回單被裡去:“只是老爺如今做了官人,家裡三妻四妾才是正理。我若是在這瞎胡鬧的話,怕是會惹得老爺不高興,到時候只怕又要牽連姐姐了。啊啊啊啊,我到底該怎麼辦……若是姐姐在這兒就好了。”
想到這,蓮香忽地眼前便是一亮:“這無錫城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老爺這遊擊定然是走不脫的。既然如此,只怕老爺這些日子就該在這無錫縣辦公,我將姐姐喚來不是正好?”
蓮香越想越覺得這主意絕妙,頓時便在心裡打定了心思,明日便要找人送信回南京,讓姐姐說動家裡那位大婦一起過來。介時,家裡有三個千嬌百媚的女子整日裡頭陪著,自家老爺便再沒了出去與人幽會的機會了。
走出客棧,客棧外頭守著門的四個無錫縣差役立即就單膝跪下行禮,同時嘴裡齊喊一聲“譚遊擊”。這四個差役跪地時,頭卻是高高揚著的,四雙眼睛都緊盯在了譚縱身上,面上滿是激動,神色更是恭敬異常。顯然這四人的這一份大禮全是出自真心,絲毫未有勉強之處,這份心意著實讓譚縱激動。
大順朝自立國以來便在日常禮儀中取消了跪禮,只有祭拜祭拜天敵這種大日子,亦或者是禮拜雙親、師長時才用,便是男子娶親時也不過是鞠躬而已,可見這四人的跪地之地何等之重,怕是已經將譚縱當成了拯救萬民於水火的英雄人物了。
特別是看著這四人身上因纏繞的繃帶過多而導致臃腫的身材,失血過多後慘白色的顏色,譚縱更是難受的很。只可惜譚縱雙手不便,便是想用手去攙扶起來也沒辦法。只得著力勉勵了四人幾句,這才登上林青雲留下的馬車。
“去杏林館。”譚縱說話時音量雖小,但卻是極清楚地傳入了周圍所有人的耳朵裡。
從林青雲那兒,譚縱已然得知今次受傷的無錫縣公人中,大部分都被送入了無錫縣醫社諸位大夫依據大順國律法共同創辦的杏林館中,另有少部分傷重的公人卻是轉進了各家的私人醫官,好方便各家的學徒工精心照料。
而傷勢輕的,便如此處的這四位公人一般,已然自動拿起刀槍,開始與那位蘇州府新任巡守謝飛留下來防山越蠻子打回馬槍的軍漢接手整個無錫縣的巡防任務,又有少部分人分散在各處要地。
杏林館不同與私人醫館,卻是無錫縣的官方醫館,每日都有無錫縣醫社的人輪流去那兒坐堂——雖然這個制度近幾十年來已然形同虛設,那些坐堂的大夫也換成了這些大夫還未出師的徒弟,但制度本身卻還未變。而基本那些因公負傷的巡捕,或是官員、公人們平日裡頭有個頭疼腦熱的,都去那兒就診,自有那些個學徒工料理。
只有碰上疑難雜症了,這些學徒工才會將那些大夫請出來看看。
說完一句話,坐在黑暗裡的譚縱臉上不由地露出幾分疲憊之色。
連日的趕路,雖說有駿馬代步,但馬背上顛簸的久了仍然讓身體疲憊不堪,整個身體都如散架了一般。何況中午先是經歷過一場刺殺,本身就已然夠驚心動魄了,誰想到了傍晚無錫縣城外又在官道上經歷了一場你死我活的生死大戰,如此連番下來,怕是北邊那些個以性命搏功名的軍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