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耽誤的大事,所有的忙碌都是因為這個理由呵。這時楊亮他們就可以回到縣上去報告工作和回到原來的崗位上去了。
十四的那天,分得了領條的,都準備好了搬運東西時所需要的物件。有的準備了繩子,棍子,有的準備了麻袋,邀好了人,婦女也出發了。這次分東西分得很普遍,有許多中農也分到了一個小瓶,或者一個鏡子,因此去領物件的人特別多。
小組長們也分開了幾個地方負責,對條,發貨,號碼不能錯,人名不能錯。貨物出院還得有新條,有圖章戳記,有條有理,一點也不會錯。工作組的同志全來了。評地委員會的人也全來了。他們的地已經分好了,已有了空閒,有的人也要來搬取物件。楊亮和胡立功就常下手幫他們搬,一邊搬一邊就問:“還有什麼嗎?”人擠得很,又要驗條子,這裡就常塞住。婦女們總是擠在衣服、被子、廚房用具那些地方,她們又不識字,條子交上去了,領的東西不如意,眼睛望著更好的,就嚷道:“錯啦吧!咱不要這件,這件衣服太舊了。”拿了好衣服的,就笑逐顏開,披在身上比比畫畫。那些拿到了古老的、繡花的、紅色的大衫時,便笑彎了腰,旁人也就戲謔開了。這一堆物件分發真繁重,有兩個識字的男組長,還有女的也在這裡看管遞送。周月英就站在這裡,她戴了頂破草帽,仍舊穿著她那件男式白布背心,手上拿了半截高粱稈,在那裡指揮。她在那次鬥爭會上,婦女裡面她第一個領頭去打了錢文貴,搶在人中間,揮動著她的手臂,紅色假珠子的手鐲隨著閃耀。那樣的粗糙的婦女的手,從來都只在鍋頭,灶頭,槽頭,水裡,地裡,一任風吹雨打的下賤的手,卻在一天高舉了起來,下死勁打那個統治人的吃人的惡獸,這是多麼動人的場面啊!這個也感動了她自己,她在這樣做了後,好像把她平日的憤怒減少了很多。她對羊倌發脾氣少了,溫柔增多了,羊倌惦著分地的事,在家日子也多,她對人也就不那麼尖利了。這次分東西好些婦女都很積極,參加了很多工作,她在這裡便又表現了她的能幹。
趙得祿的老婆,也分得了兩件大衫,她穿了一件藍士林布的,又合身又漂亮,手裡拿了一件白布的,還有一段格子花布。她自己摸著胸前的光滑的布面,沿路問著人:“這是什麼布呀!你看多細緻,多麼平呀!”
程仁跟著跑了幾個地方看熱鬧,他看著人人都拉滿了東西回家,禁不住歡喜。他分得了一些農具和糧食,有李昌幫他搬運。李昌自己抱著四個大花瓶,一跳一跳的往外走,碰著了胡立功,胡立功說:“要那個幹什麼?”李昌搖著他那雀斑的臉,笑道:“誰也不要這個,咱就要。”人叢裡也有人笑說:“小昌兄弟!給你的‘二尺半’要的吧,為什麼不要件花衣服,今年冬天要坐轎了。”那個雀斑的面孔紅了,他不答理人,一跳一跳的又走了。胡立功問:“誰叫二尺半?”那人答:“就是他那小個子童養媳婦,哈……”“二尺半……哈……”胡立功也笑開了。
他們又看見顧長生的娘抱著兩個雞在人裡面一拐一拐,她四處找人說話,看見文采了,急忙走過來,招呼道:“同志!你們太操心了,真想得到,這樣誰也不缺什麼了。”文采也笑起來,問她:“你沒有母雞嗎?這是一對啊!”“雞!咱有,咱有好幾只,都是咱花錢買了養大的,嗯,這個呢,嗯,這是翻身雞呀,嘿……”這把很多人都引笑了。文采又問:“就沒有分別的東西給你麼?”那個女人又走近了些,眯著眼笑說:“嗯,還能不分嗎?咱是抗屬啦,是抗屬就有五斗糧食,咱也有了,唉!莊稼也要收割了,咱也不缺,不過,嗯,文主任,咱也不能不要,為著是抗屬才給的,是面子物件啦,嗯,對太陽照在桑乾河上不對?”楊亮在旁邊也覺得她很有意味,便也笑了:“大娘!快回去吧!好好的養著這兩隻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