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開心?”
阮青青坐在樹幹上正仰著頭,透過樹葉的縫隙望著月亮發呆。聞聲,她偏頭看了一眼站在樹下的無殤。
“算是吧!”
陣陣帶著涼爽的風徐徐吹來,吹散了阮青青四周的燥熱,也漸漸撫平了她內心的煩躁。四周“呱呱”的蛙鳴聽起來也有了那麼一點順耳。
“喏,給你玩玩。聽說姑娘家喜歡這個。”
沉默了一會兒後,無殤從身後拿出一個紗布袋子,呼地一下向阮青青投擲過去。
阮青青就見一團發光的物體往自己飛來,伸手輕鬆地接住。
“你要是不喜歡就扔了吧!”
無殤艱難地嚥了下口水。
阮青青正打量著手中的螢火蟲袋子,冷不防聽到這句,眉眼輕輕彎起。
“螢火蟲這東西可不好抓,而且還是這麼多的螢火蟲。謝謝你,無殤!”
“你喜歡就好!”
無殤暗暗地噓了口氣。
阮青青利落地從樹上跳下來,向他嫣然一笑。
“走,我們去放螢火蟲!”
“啊?哦,好!”
無殤機械地跟在後面。
“這裡應該適合放螢火蟲。無殤,快!我們一起!”
阮青青將紗布袋往無殤的懷裡遞了遞。
“我說一二三,咱們就一起扯開袋口。”
“哦,好好!”無殤笨拙地捏著靠近袋口的另一端。
“一、二、三、開!”
阮青青和無殤同時用力,袋口一開啟,裡面的螢火蟲爭先恐後地從袋子裡飛出來。
“哈哈,出來了,出來了!”
空曠的野外,她的笑聲格外地清脆。
無殤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心中那顆忐忑的心也被這笑聲給安撫住了。
待最後一隻螢火蟲飛出來後,阮青青抬頭看向無殤,雙眼晶亮。
“我很喜歡掙脫出束縛或者牢籠時的感覺。”
無殤的嘴角也咧開了些。
“無殤,謝謝你!只是下次就不要為我抓螢火蟲了。”
無殤的目光頓了頓。
晚風還在吹拂,阮青青面對著風襲來的方向,閉上眼睛,感受著涼風拂面的感覺。
“我爹孃想為我說一門親事,我忤逆了他們。第一次將自己的想法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我不想嫁人。”
“為什麼?”
嘶啞的聲音在晚風中微微顫抖。
阮青青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時下的男子,但凡家境還可以又沒什麼缺陷的,基本上都是妻妾成群。我不喜歡這樣的。”阮青青輕張開雙臂讓風將自己的短打吹得獵獵作響,“而且嫁了人就得圍著丈夫孩子打轉,以夫為天,以子為天,再也沒有自我。這樣的生活就像是個大牢籠一般,將我們女子牢牢地束縛住,過著一眼便可望到頭的日子,我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生活?”
“像這風一樣,自由自在的!只是生活在底層的我們,身上總被銬著層層疊疊的枷鎖。我只好儘自己所能拼命地去掙開一個又一個。
最開始銬在身上的枷鎖是家境貧困,家人心不齊。我們好不容易攢點家資,一家人齊心奮鬥,一副名叫天災的枷鎖又從天而降。我使用渾身解數熬過災年,眼見大家的日子越過越紅火,兵禍和饑荒又接踵而至。
接下來的枷鎖也許會是親情的羈絆。也許會是時下的觀念,也許會是周圍的閒言碎語……”
“或許你會遇到一個男子,願意三千弱水只取一瓢;或許你會遇到一個男子,只希望你能做像風一樣的自己……”
嘶啞的聲音在風中斷斷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