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娃倒是乖巧,緊緊跟在她的身後,竟是沒有走失。
葉小天逃出混戰的中心,闖到路口喘了兩口大氣,猛一抬頭,就見十幾個青衣帛帽的衙役晃著膀子往這邊走來,葉小天大喜,連忙放開那中年婦人,高聲大呼道:“差官老爺,你們快來啊,前街有人毆鬥。”
那十幾個衙役正懶懶散散地走著,一聽這話,頭前一人馬上瞪圓了眼睛,“噌”地一聲從腰間抽出量天尺,狐假虎威地喝道:“什麼人竟敢當街鬥毆擾亂本縣治安?”
這人大概是個班頭兒,領著十幾個衙役急吼吼地闖到街口往裡一看,登時屁也不放一個,馬上掉轉身形,把量天尺向空空如野的前方一指,高聲叫道:“你們不要走!暴力拒捕罪加一等!”
說話間,這班頭兒領著一幫衙役飛也似地跑得不見人影兒了,葉小天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兒,半晌說不出話來。
中年婦人眯縫著眼睛,劃拉著摸到葉小天的臂膀,對他說道:“小夥子,謝謝你呀,這種地方官府中人是指望不上的,老身的眼睛火辣辣的,麻煩你扶我回家清洗一下。”
“哦!哦哦……”葉小天醒過神兒來,又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那殊死搏殺的現場,扶著那位婦人急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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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人淚流滿面地被葉小天扶到了家,她的家有一個極精緻的小院兒,雖然不夠豪綽卻很優雅。白牆黛瓦,雕刻著美麗圖案的木質門窗,就連院子角落的水漏都精雕細刻過。
青磚小瓦馬頭牆,迴廊掛落花格窗,這整個小院房舍都透著一股濃濃的江淮風味,陡然看到它,幾乎讓人忘了自己正置身於貴州大山深處,還以為是到了江南水鄉。
老婦人兩隻眼睛洗得紅通通的,她一邊用毛巾擦臉,一邊同葉小天說著話。葉小天道:“大娘您也姓葉?小侄和您是本家呢。大娘的官話說的很好啊,您是剛搬到這兒來的?”
葉大娘笑道:“老身是南京人,應天府的。不過我可不是才搬來的,大娘我是這兒土生土長的人,我們葉家打從洪武年間就在這兒了。坐坐坐,小夥子,你坐,你們都坐。”
葉大娘在對面的條凳上坐下,笑眯眯地道:“當年,傅大將軍率江南三十萬大軍,奉洪武皇爺之命遠征雲貴,掃蕩元朝韃子,我們葉家的老祖宗就隨軍參戰到了這裡。
韃子逃跑之後,洪武皇爺命令這三十萬大軍攜家眷屯田戍守,我們家就留在這兒了。說起來,那都是兩百多年前的事了,不過我們這兒軍屯漢人從不與外族通婚,所以這口音倒是一點沒變。”
大娘看了薛水舞一眼,笑眯眯地道:“你跟媳婦兒是走親戚來的?你媳婦兒長得可真俊!小夥子,有福氣呀。”
薛水舞紅了臉,用細若遊絲的聲音無力地申辯:“是妹子,不是媳婦兒。”可惜聲音小的別人根本聽不見。她這一路上已不只一次被人誤會了,弄得她都有點免疫了。可是一旦被人誤會,還是有些難為情。
葉小天滿面紅光地道:“大娘,您老眼神可真好!瞧您老這家境不錯啊,家裡人做什麼營生的啊?”
葉大娘道:“我那老伴兒早就過世了,只有一個兒子在身邊,我那兒子是本地巡檢,雖然只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官兒,老身也算是老有所依了,所以家境還算不錯。”
葉小天微微吃了一驚,巡檢官,那可是九品武官,有了品級就是命官啊。別看官兒小,在這種地方那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了,沒想到自己無意之中竟救了一位武官的老孃。
葉小天道:“大哥真是好本事啊,在這種地方,一個巡檢官可是比京城裡一位三品大員還威風呢。”
葉大娘道:“嗨,我家這巡檢是世官,祖祖輩輩兒傳下來的,哪是他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