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行人詫異驚奇的目光中放開雙腿狂奔起來。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許多監生提著袍裾,一路追趕,一路喊著口號:“玄成玄成,惡貫滿盈!國舅國舅。無藥可救!把李賊趕出金陵府!父老鄉親們,把李賊趕出金陵府啊。”
再後面,華雲飛和毛問智、老張老王四人邁開大步,抬著目不斜視,一臉剛毅,兩眼深邃幽遠目視前方的葉小天緊追不捨,之後又有兩個明眸皓齒、俏臉含霜的姑娘緊緊相隨。
如此一幕,當真前所未見,許多行人好奇心起。馬上甩開雙腿追了上去,一些剛從巷弄裡走出來的百姓不知道前方發生了什麼事,就見許多百姓拔足飛奔,馬上也甩開大步加入其中。一時間,尾隨的百姓似滾雪團般越來越多,到最後匯成一條長龍,浩浩蕩蕩約有裡許。真是好不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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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車隊風塵僕僕地進了南京城。一位身著布袍的三旬壯年人一提馬韁,劍一般的眉毛向街上行人一掃,回首對一輛半新不舊的馬車中坐著的老者低聲道:“大帥。咱們既要在金陵多停留些時日,可去館驛住下麼?”
車中一位貌不怒自威的老者沉聲道:“算了,找家客棧住下吧,老夫不想讓人知道我到了金陵。”他沉默片刻,又道:“金陵的知交故友也一概不要知會,老夫只想在此安靜地歇歇。”
那壯年人低聲道:“是!”
車隊繼續前行,兩旁各有一列灰袍騎士,雖然皆著布衣,但個個腰桿兒筆直,既便是經過了長途跋涉,依舊銳氣逼人,這等風範,一看就是行伍出身,而且訓練有素。
在老者所乘的那輛車子後面,還有一長排車子,先是幾輛明顯是載著家眷的車子,再接下來就是裝載著行李的馬車了,裝行李的馬車上也坐著一些人,大多是家僕和丫環。
最後一輛車上裝滿了行李,在邊角的縫隙裡,擠坐著三個姑娘,水舞坐在最邊上,身子半傾於外,只能用手緊緊地抓著捆綁行李的繩索,要不然就會摔下去。
她這一路飽受排擠,戚帥手下的親兵、家僕和丫環們都把她視為害得戚帥遠調廣州的罪魁禍首,對她沒有一點好臉色,吃是殘羹冷湯,睡是炕角地鋪,便是行路也受人欺負。
進了金陵城,道路平整好走了,已經走得兩腳水泡,實在痛苦難耐的水舞才爬上車子歇歇腳兒,一旦遇到道路顛簸的所在,她只能半個屁股坐在車上,那是根本坐不住的,只能跟車步行。
兩個丫環坐在行李包上,嘰嘰喳喳地議論了幾句金陵風物,其中一個丫環忽然扭頭轉向水舞,冷冷地道:“哎,聽說你家就在江南?”
水舞沒料到她會和自己說話,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忙道:“我本住在靖州,並非金陵。”
那丫環道:“嗨,反正都是江南,能有多遠。”
水舞澀然道:“靖州那裡,如今我已沒有親人了。”
那丫環道:“是麼?你不是說還有一個兄長?”
水舞初到薊鎮時,與這些戚府的丫環關係還算不錯,她們問起水舞來歷時,水舞曾說過幾句,而葉小天就是她口中的那位兄長。此時聽來,卻是百般滋味在心頭。
水舞心中有些苦,沉默了一下,才道:“他……在葫縣呢,距這裡很遠……”
另一個丫環冷“嗤”一聲,道:“哎,咱們大帥心地好,不會把她丟在金陵自生自滅的,看來是沒辦法了,這個掃把星,甩都甩不掉,只能帶去廣州繼續害人了。”
水舞心中一酸,急忙扭過頭去,不想讓她們看見自己落淚的樣子,這時卻聽一陣整齊劃一的口號聲傳來:“玄成玄成,惡貫滿盈!國舅國舅,無藥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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