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桐冷靜地道:“這是家父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我知道,喪子之痛,殺子之仇,你們咽不下這口氣!於俊亭奪我張氏之權,我又何嘗忍得下?可是有時候,你要想打敗他,就必須得先忍他!”
張雨桐對同樣怒氣咻咻的吳父、項父等人拱拱手,誠懇地道:“於俊亭發動‘逼宮’之舉,隨後千百年來一直自閉山中的生苗就出了山,這兩者之間有沒有什麼聯絡?
葉小天本為葫縣縣尉,是誰舉薦他為銅仁推官的?是於俊亭,於俊亭為何把他調來銅仁,他們兩人之間,有沒有什麼聯絡?
我張家和於家都是田氏舊部,和水西安氏中間還隔著一個水東宋氏,安老爺子何故對我銅仁府發生的事情如此上心,甚至不惜親自出面授意田氏兄妹不得輕舉妄動?
如今想來,水銀山之亂,最初也是於家先挑起的爭端,如此種種,豈不蹊蹺?還有播州那位楊天王,在水銀山兩側四位土司發生糾葛時。也跳出來煽風點火,他們究竟在圖謀什麼?”
張雨桐一連向他們問了幾個問題,這才道:“這些事不弄清楚,我們就無法確定於俊亭手中還有什麼籌碼。常言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如今我們對他們的底細全然不知,如何能貿然出手?”
聽了張雨桐這番分析,張雨寒漸漸冷靜下來。張雨桐又道:“我張家在提溪戰事失利,這件事想必你們也知道了。我張家,已經容不得再次失敗了,如此時刻。做事豈能不謹慎再三?
你們想報仇,我何嘗不想替父親出這一口惡氣,可是我們只有一次機會啊!一旦失敗,我們就再無翻身之力。你我幾家一向榮辱與共,何不隱忍一時,以圖機會呢?”
“各位,忍字頭上一把刀!可這壓心之忍,何嘗不是護心之刀。七情之發,唯怒為遽。眾怒加,唯忍為是!忍之又忍,愈忍愈勵!如其不忍,傾敗立至。忍為通寶啊!”
張雨寒和項父、御龍等人相顧無言。張雨柌一揮手。四名侍衛抬了一頭攢了四蹄綁在長方型托盤上的白羊上來,張雨桐從腰間拔出一柄短刃,走過去用那鋒利的刀刃在白羊咽喉下用力一抹,登時鮮血噴濺。
那頭白羊慘叫連連。只是被綁得結實,動彈不得,片刻功夫。就顫抖著嚥了氣。張雨桐抹了一把羊血,往自己唇上一抹,沉聲道:“我向你們發誓,只待探明於俊亭的底細,我張氏父子會與你們一道,必殺於俊亭!必殺葉小天!”
這句話說罷,張雨桐便緊緊地抿起了唇,唇上一片怵目驚心的紅。御龍、張雨寒等人沉默片刻,一一走過去,片刻之後,他們唇上都是殷紅一片,配著他們猙獰兇狠的面孔,就像一群擇人而噬的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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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仁府暗流湧動,局外人卻不會察覺什麼。即便訊息靈通、感覺敏銳的人也只是從大人物不同尋常的表情上隱隱嗅出有些不對勁兒。但……,太陽依舊升起,天還沒有塌下來,對大家來說這一天就和昨日沒什麼兩樣。
可是一大早,把守府衙大門的衙役們卻突然發現,大步走向府衙的官員之中,居然有葉小天!於監州居中,戴同知在右,葉推官在左,兩人落後於監州半步,和於俊亭呈品字型大步走向府衙。
把守門戶的衙役們登時驚愕得張大了嘴巴,心中一陣緊張。先前張雨寒、御龍等五位權貴對葉小天是如何的要打要殺,他們都清楚,不是說這葉小天已經易名改姓、逃亡天涯了麼,怎麼就堂而皇之地回來了?
於俊亭和葉小天、戴崇華三人旁若無人地進了大門,於海龍率人立即緊隨其後。一路所經之處,發現刑廳葉推官驟然出現的胥吏衙役、捕快書辦們莫不驚駭莫名。
於俊亭忽然看到通判院中的一個書吏,便站住腳步,吩咐他道:“你,馬上通知各科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