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沒有了實際的軍權,就算委任一個營官的職銜,也沒有淮揚軍最高指揮的名分更加耀眼。起碼從名分來說,他史德威還是和李四平起平坐的,要是收編了,哪怕是不做任何的安插和更改,史德威也就成了李四的下屬。千百年來,肯放棄權位自解兵權的人還真是不多。
李四看了看史德威:「是不是外面有什麼風言?還是將軍萌生退意?」
「不是。」史德威說道:「韃子不打幹淨了,我是不會退下來的,哪怕是戰死沙場也不是什麼壞事情,九泉之下見了我家督師我也能抬起頭來……」
「那是為何?」
「大帥胸中溝壑萬千,要做的是大事情,很多小事兒其實就不必勞動大帥的……」史德威微微頓了一頓,緩緩說道:「當年淮揚一戰,赴死軍的弟兄殺成了什麼樣子,大家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中。揚州八十萬父老不會忘記赴死軍。可如今局面也安穩下來了,這幾十萬人呆在淮西,心裡還能不想家了?」
「已經有不少人嘟囔著要回家呢,人吶,哪裡還能不戀家的?就算揚州已為灰燼,還是願意回去。」史德威抬頭說道:「朝廷那邊我總感覺不夠安穩,還是淮西這邊穩當。淮揚軍若是撤了旗號,編入赴死軍,淮西也就是我揚州父老的家了……」
「我明白了。」
那些跟著赴死軍過來的淮揚百姓,說到底還是個外來人的身份,在沒有根基的淮西,雖然也是同樣的勞心勞力,終究是沒有歸屬感。
赴死軍就是再賣力氣,終究是個貼心的朋友和夥伴的關係。也只有淮揚軍才是他們的子弟兵,才是他們心裡的依靠。如今天下大行逐利之風,在很多利益方面,這些從淮揚遷徙而來的百姓競爭不過淮西本地人,居於天然的劣勢。如今淮揚已經穩固住了,有了思鄉之心想要回老家去,也是人之常情。
李四當然不願意要他們回去。
「淮揚軍立刻收編。」李四微笑道:「諸般事宜,史將軍拿總掌舵吧……」
「嘿嘿,我還是免了,大帥再找旁人辦一辦就成,其實也就是換個旗號而已。」史德威終於笑了:「趁著這個當口,我也要去接老夫人和太夫人回老家呢,也在膝前盡一盡孝道。老夫人給我來了書信,說太夫人身子不好,咳的厲害,恐怕熬不過這個冬天。我要是再不膝前行孝,恐成平生憾事。到時候也沒有臉面就我家督師於九泉之下。」
「好,那就如此。」李四道:「督師忠義光照千秋,朝廷僅僅是給了個空洞的名號,實在是對督師不住,我這邊就在開封給督師立個廟,為後世子孫供奉……」
「謝大帥。」史德威沒有推辭:「那我就先做逃兵了,等明春開戰之時再行歸隊。」
「等等,福臨這個小娃娃你也順路帶去吧,給了朝廷那邊,他們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李四取過硬炭筆,做書信一封,交給史德威:「這封書信轉交兩位夫人,聊表我和赴死軍將士對督師的仰慕之心,順叩夫人金安……」
生擒敵國皇帝,獻敵酋於陛前,這可是武將的千古榮耀,李四就這麼輕描淡寫的把這份榮耀給了史德威,未嘗就沒有愛屋及烏之心。
史德威走後,李四再次傳令:「改編淮揚軍為兩個營,一營為我直屬,另一營的營官位置先空出來吧。」
直屬一個淮揚軍營,對於李四來說其實沒有什麼必要,這也是出於安頓民心的考慮。空缺出另外一個營官的位子,用以已經十分明顯,肯定是留給史德威的。兩營淮揚軍,李四和史德威分屬,也是從名義上提高了史德威和淮揚舊軍。
至於如何收編,中下曾軍官如何置制,也是細枝末節之事,早有章法慣例可以遵循,單說史德威率隊來在南都。
這個使節的南都,正是一年之中最為繁盛之時。
新蟹陳酒,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