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聽聞開春以來與契丹人之戰並無安祿山所報那般激烈。臣認為安祿山言過其實,誇大渲染,什麼大捷云云,根本無從談起。”
此言一出,殿上頓時炸開了鍋,李適之的言外之意是安祿山謊報軍功,雖然他口中沒有說出這個詞來,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王源暗暗咂舌,自己第一次站在朝堂之上,便目睹了今日一幕,真是出人意料。李適之和安祿山之間是否有過節王源不得而知,但以目前的情形來看,倒像是要找安祿山的麻煩。左相揭發安祿山謊報軍功,這事兒可不小,難道這麼快安祿山這麼快就要倒黴?這和歷史史實可是不相符的。
“你說什麼?再給朕說一遍。”玄宗也驚訝的張大了嘴。
李適之既已開口,便不再顧忌,口中道:“臣聽聞安祿山的捷報是假的,有人意圖以與契丹交戰之機捏造軍功冒領賞賜,妄圖欺瞞朝廷中飽私囊。據臣所知,根本沒有什麼七戰七捷,只不過是一兩場小規模的遭遇戰罷了。雙方都沒什麼傷亡,不過區區數十人的死傷罷了。也沒什麼兵刃盔甲戰馬的損耗。”
“李適之,此言當真?你可有證據?”玄宗冷聲道。
李適之緩緩搖頭道:“確切的證據臣並沒有,臣也只是聽到些風言。”
“風言?聽到些風言風語你便可以當堂說出詆譭邊將之語?李適之,你是朝廷重臣,這麼做也未免太兒戲了些。”玄宗怒道。
群臣紛紛搖頭,有人低語道:“李左相簡直胡鬧,這等事也敢拿風言風語來說事,這不是詆譭誣陷他人麼?”
“是啊,安祿山作戰勇猛,為人正直,人所共知;李左相這般作踐他不知為何?該不會是妒賢嫉能吧。”
“難說的緊,李適之什麼都好,就是器量太小,容不得人。安祿山也許是得罪了他,他才這麼詆譭人家,真是豈有此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小聲嘀咕,卻故意將這些言語送入李適之的耳中;王源聽著這些言語,心中想:安祿山的人緣倒是不錯,平時肯定沒少在這些人身上下功夫。
李適之對這些議論充耳不聞,叩首奏道:“啟奏陛下,臣本打算私下覲見陛下說明此事的,是陛下逼著臣說明為何不同安祿山的請求,臣才不得不說出緣由。而且臣雖是風聞,但也並非完全的捕風捉影,臣已經派人去核查此事,事實如何,不久便會水落石出。陛下,臣知道風聞不足為憑,這麼做失之偏頗,但臣職責所在,不能不小心從事,哪怕是一點點的疑問,臣也是要弄清楚才能做決定的,否則臣豈非愧對陛下的信任。”
玄宗面色陰沉,一時不知如何駁斥於他。李適之的話也並非全無道理,如果確實聽到了安祿山假冒軍功的訊息,李適之不可能不弄清楚原委再做決定,否則便是他的失職。以李適之的立場來看,倒也是個謹慎的決定。只是這李適之明顯有些死腦筋,自己一問,他便當堂說出來原因,這件事很快便會被安祿山得知,以玄宗對安祿山的瞭解,這個胡人脾氣暴烈,怕是很快便要上奏摺來鬧了。
從心底裡來說,玄宗是不信安祿山會假冒軍功的,安祿山在玄宗心目中就是個忠心耿耿的脾氣有些耿直的人,他應該幹不出這些事來。
玄宗考慮了半晌,決定將此事大事化小,吁了口氣放緩口氣道:“李愛卿,朕體諒你的苦衷,不過這件事無需再查,因為朕派黜陟使席建侯去范陽巡察,幾日前席建侯回京後朕曾召見他問過話,他告訴朕,范陽城頭懸掛著數千契丹賊寇的首級,當地軍民也為今春數場大捷所鼓舞。士兵士氣高漲,百姓也爭先勞軍服役。朕也曾答應安祿山,同意他在范陽北建雄武城,加強范陽邊境防禦。軍民要犒賞,建城需要錢糧物資,要趁著范陽軍民士氣高漲之時完成這些事情,對邊境安寧極為重要。你這裡為了些風聞便耽擱時間,會消磨范陽軍民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