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覺得李相國所言甚是有道理。王忠嗣和太子之間關係深厚,他們從小便一起長大,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王忠嗣也很敬重太子,這麼大的事情,我想王忠嗣不會自己拿主意,有可能事前跟太子知會了一聲也未可知。陛下就算不顧及王忠嗣的感受,也要顧及一下太子的感受。所以直接下旨申斥王忠嗣,似乎稍微欠妥了那麼一點點。”
楊國忠的話雖然委婉含糊,但聽在玄宗耳中卻明白無比。玄宗並非不知王忠嗣和太子之間關係密切。玄宗對此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想太在意此事,那是因為他需要一些平衡之術。玄宗對太子的態度一直是不斷的打壓卻又不斷的撫慰,所謂恩威並施便是如此。既不讓太子跌落深淵,又不能讓他有非分之想。
正因為如此,當年皇甫惟明被殺之後,他的隴右節度使的職務才會讓王忠嗣兼任。這便是換湯不換藥的平衡之法。既震懾了太子,又讓太子的實力並不至於太過削弱而導致一蹶不振。玄宗樂此不疲的一直這麼幹著。
在他看來,王忠嗣和太子之間的關係其實也在自己掌控之中。數月前太子推薦王忠嗣入政事堂時,玄宗其實是明白太子的心思的,但他還是同意了他的舉薦。一來是因為李林甫病休,政事堂的事務確實需要人來處理。二來也是想看看太子是不是得意忘形了,是否又要冒出來玩些什麼花樣。一旦發覺太子得意忘形,玄宗便會再次的給予當頭一棒將之打下去,讓他明白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任何非分只想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而現在,如果王忠嗣真的先徵求了太子的許可然後再上奏自己,便等於是太子借王忠嗣之手對自己進行挑釁,所謂好大喜功的評語怕也是太子對自己的看法了。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玄宗雖然憤怒,但他沒有失去思考的能力。此事無法得到驗證,即便是太子授意,王忠嗣也不會說的,只能靜觀其變,再做處置。
“朕覺得未必如你們所言,而且就算王忠嗣徵求太子的意見再向朕上奏,這也是他的謹慎之舉。太子也未必給了他什麼建議。”玄宗沉聲道。
“是是是,陛下聖明。臣等只是妄測而已,臣等該死。”李林甫和楊國忠一起告罪,玄宗態度如此冷靜是他們沒想到的。在這種情形之下,關於這個話題該就此打住,絕口不提了。
“不過你們提醒的是,強扭的瓜不甜,王忠嗣不願攻擊石堡城,朕硬逼著他打,也未必有個好結果。但石堡城朕是一定要拿下的,這事兒該怎麼辦才好呢?”玄宗皺眉道。
“陛下,隴右行軍司馬董延光給政事堂寫了一封奏摺,提出了攻擊石堡城的詳細計劃。臣覺得這個董延光對此事還是極為上心的。臣查了查董延光的履歷,此人在隴右同吐蕃人作戰二十年,大小戰役經歷無數,是個將才。”李林甫道。
“哦?此人目前在王忠嗣的大軍之中麼?”玄宗問道。
“正是,董延光率一萬兵馬任右路軍前鋒官。”
玄宗皺眉道:“既然他有拿下石堡城的計劃,為何不向王忠嗣提出建議,卻來給政事堂上奏?”
李林甫面不改色道:“董延光奏摺中解釋了原因,不是他想要逾矩,是因為王忠嗣拒絕任何人關於進軍石堡城的建議。下了軍令說誰要再提進軍石堡城便革職拿辦。軍中將領均不敢多言。董延光這才不得已給政事堂上了摺子。在董延光看來,石堡城唾手可得,他也不知道王忠嗣為何執意退兵不取石堡城,作為忠於朝廷的邊將,他這麼做並無不當。”
玄宗冷笑道:“王忠嗣好大的威風,看來隴右軍和河西軍成了他的一言堂了。連朕都不敢拒絕天下人的建議,他倒是下了軍令杜絕悠悠之口了。這個董延光很不錯,敢於上奏,定是個敢說敢做的猛將。若你們認為他的進軍計劃並無不當的話,朕便下旨授權董延光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