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寒冰雪,大雪瀰漫。正是一年中最嚴酷的季節。但被叛軍佔領的土地上的百姓們卻不得不離開家園開始大逃亡。因為安祿山的兵馬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特別是那些隨安祿山一起反叛的北方胡族兵馬更是兇殘之極,全然不把安祿山定下的所謂不擾民不濫殺的軍令放在眼裡。他們四處劫掠,殺人放火強姦無所不為。而安祿山卻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需要藉助他們的力量,安祿山只能選擇放縱他們。
漫天風雪之中,百姓們拖兒帶女匆匆逃離家園,他們本能的選擇了去往洛陽的方向,這是他們目前所能去的唯一一個似乎能得到庇護的地方。因為往南去是黃河滔滔,而且也沒有大的州府庇護。而往西去東都洛陽,京城長安都在西邊,那裡才有希望。
洛陽以東百里之外,通向洛陽的大道上被冰雪覆蓋著。白皚皚的雪地裡,黑壓壓的逃難的百姓的隊伍綿延十幾裡。隊伍中,老人的咳嗽聲,嬰兒的啼哭聲不時的響起。但除此之外,除了腳步聲便是一片死寂。百姓們的表情是迷茫的,他們不知道為何好好的安穩日子過著,然後一夕之間便什麼都沒有了,倒了如此地步。
因為逃的倉促,不少人沒有帶足夠的乾糧和衣服,在嚴寒的酷殺之下,去往洛陽的沿途倒下無數的屍體。最開始,其餘的百姓還問候一番,唏噓安慰死去的人的家眷。但隨著一路上越來越多的人餓死凍斃在路途之中,百姓們也變得麻木了。他們不知道這樣的命運會不會下一個便輪到自己的頭上。
一名婦人懷抱著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趔趄的走在雪地裡,懷中的嬰兒哭了一路,現在已經哭聲很微弱了。因為嚴寒,嬰兒已經面色青紫氣息微弱。那母親發現嬰兒情形不對,忙向四周的百姓求助。
“大叔大娘,幫我瞧瞧這孩兒是怎麼了?幫我瞧瞧,我的孩兒怎麼了?”
一名老嫗探頭看了一眼搖頭道:“不成了,這孩兒撐不住了。挖個雪坑埋了吧。”
那婦人驚叫搖頭道:“不成,不成。我夫君就剩下這麼個骨血了,他是齊州城的團練兵,跟叛軍打仗戰死了,留了話要我儲存他的骨血,要我去洛陽避難。這孩兒若是沒了,我怎麼跟他交代?我怎麼對得起他。”
“哎,這也是沒法子,這孩兒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吧,你倒是喂他奶吃啊,大人都受不了,何況孩兒。”老嫗嘆息道。
婦人落下淚來:“我自己也兩天兩夜水米未粘牙了,哪有奶。水喂他?大娘你行行好,施捨一把米,我熬些米湯救一救這孩兒吧。”
老婦嘆道:“我哪來吃的,昨晚最後一快乾糧吃完了,今天只吃了幾把雪。我這把老骨頭都不知道能不能逃到東都呢。”
婦人朝四周蹣跚而行的百姓們哀求道:“哪位大哥大嫂行行好,施捨一把米糧,救救我的孩兒。”
周圍的百姓默然走過,眼中雖有憐憫,但誰也沒有伸出手來。一來他們當中很多人也根本就沒有吃的,逃難了十多天,什麼吃的都沒了。二來,即便還有些剩餘的,前路漫漫,去往洛陽還需要很多天,自己都不夠,如何還來施捨別人。
婦人絕望的叫著,沒有任何的回饋。婦人癱倒在雪地裡痛苦失聲,抱著已經快要凍死餓死的孩兒大聲哭喊,可除了風雪的呼嘯聲,有怎有絲毫的迴音。
路旁一名身著破舊棉袍的中年人一直駐足看著這一切,眼中滿是痛苦。終於他走到那婦人身旁,低聲道:“大嫂,快起身吧,雪地冰涼,你若不在了,孩兒便更是活不成了。”
那婦人揚起滿是淚水的臉龐看著中年人,中年人伸手入懷,摸索出一小塊麵餅來低聲道:“我也只有這些了,用口水融熱了餵給這孩兒吃。另外找個避風之處生一堆火,興許能救這孩兒一命。”
那婦人忙跪地磕頭,連叫恩公。中年人忙道:“莫如此,快救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