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窮困潦倒之時,她們卻是連秋月館的門也不讓你進了。你當時也是迷了心竅,很多人勸你你都不聽。這家店鋪的文大娘曾經攔著你苦勸,卻被你言語譏諷氣的半死。我當初也天天勸你,但你卻把我罵的狗血淋頭,一來二去大夥兒都不願搭理你了。你家裡的大宅子,衣帽鋪子都賣給了別人,只三年不到的時間,萬貫家私便全部進了那無底洞了。”
王源臉色古怪,忽然哈哈大笑道:“原來這傢伙真是個敗家子,還是個智商感人的敗家子;這混蛋在我來之前把家業敗了個乾淨,這不是給我添堵麼?真是個混蛋。”
黃三見王源言語有些瘋癲,忙焦慮的道:“二郎,你沒事吧,早知不跟你說了,你忘了這些事倒還好些。二郎,二郎,莫要傷心,只要人在就好,錢乃身外之物。”
王源忍住笑擺手道:“我沒事,不用擔心我,這下我算是弄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了。你告訴我是對的,省的我捱了人家白眼卻不知道為何?莫擔心,這些都過去了。”
黃三鬆了口氣道:“二郎能這樣想最好,都過去了,一起從頭開始,二郎比我都還小兩歲,正是少年發奮之時,以二郎的聰明,將來必會有成。”
王源微笑點頭,端碗稀溜溜喝了幾口餺飥湯,吞下幾口芝麻餅,忽然抬頭問道:“三郎,既然人家都不待見我,你為何對我這麼好?”
黃三瞪眼道:“這還用問?二郎一家對我們黃家很好,我娘打小就跟我說,當年我爹孃逃難到京城,若非尊大人和王大娘收留在鋪子裡做幫工,怕是早就餓死了。而且二郎對我也很好,即便是二郎迷惑於那蘭心惠不聽我勸阻的時候,恰好我娘病故,二郎聽到訊息還是送了三貫錢給我們家操辦喪事。那時我家裡沒了收入,若不是那三貫錢,我們如何熬得過來?如今二郎遭罪,任他天下人不待見二郎,我黃三也要幫襯二郎,不然我黃三還是人麼?”
王源微微點頭,附身的這個傢伙雖然色迷心竅智商不高,但從這件事上來看,倒還是個性情中人,並非完全沒有可取之處。
兩人敘敘說說,將兩碗餺飥湯和八個芝麻餅吃的乾乾淨淨,黃三隻吃了三個餅,五個芝麻餅倒是在不知不覺之中全部進了王源的肚子,顯然黃三是儘量讓王源多吃。
付賬之時王源執意付錢,任黃三拉扯不休都堅決不同意黃三付錢,因為他已經略略知道黃三家中的情形。黃三的負擔極重,家中大人臥病在床,還有兩個十二三歲的妹妹,一家子的生活就靠黃三當坊丁的兩貫月例,混個溫飽也極勉強,一文一哩都要算著過的。
王源搶著付飯錢的舉動,倒是讓早點鋪的文大娘看他的眼神稍微謙和了些,王源臨走跟她打招呼的時候,文大娘雖然沒還禮,但也再沒給王源看她的白眼珠。
回去的路上,黃三指著十字街對面的一座三層小木樓商鋪給王源看,那木樓的匾額寫著趙記,本來那上面是王記兩個字;王源知道,正是自己附身的這個傢伙,將這份產業拱手賣給了別人,而且是超低價的一百二十貫。雖然明知這件事於自己無關,王源還是肉疼到不能自己。
跟黃三聊了這些之後,王源對自己的處境有了更深的瞭解。雖然坊丁這個差事差強人意,但目前看來,自己還是先做著再說,先有口飯吃再另圖他法,總是要一步步的來才成。
回到家中,王源很快就開始忙活起來,既然自己要在這時代紮根下來,當然不能讓自己頹廢下去。後世的王源是個生活有規律且吃穿住行都很講究的人。看著眼前家中的破落和自己的樣子,王源完全不能忍受。
於是,王源將屋子裡散發著潮溼和黴味的衣服被褥全部拿出來在溫煦的陽光下暴曬。擔了幾大桶清水將髒衣物泡在裡邊清洗後晾曬。然後又開始動手收拾院子,清除雜草和院中枯樹雜枝。平整了通往屋子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