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叫他開口,當真是難上加難。
“父皇,你也不用糾結。我說了,只要父皇決定。父皇說他們無罪,朕便饒了他們。父皇說他們罪大惡極,朕也會照辦。父皇快決定,朕今夜還要回長安,朕還有很多事要做。”李瑁冷冷的說道。
玄宗的目光緩緩的在殿下跪著的李珙等人臉上掃過,李珙李璬李璲等人都仰著臉看著玄宗不發一言,他們的目光中充滿了求肯,充滿的期待,充滿了生的渴望。
玄宗嘴巴動了動,夢囈般的嘟囔了一句。
“什麼?父皇說的什麼?兒臣沒聽清楚。”李瑁冷聲道。
玄宗臉上的肌肉抖動著,皺紋扭曲著。突然間,他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搖頭大聲道:“朕不做這個決定,朕不能。你想殺了他們,你自己動手便是,為何要汙朕的清名?你怎麼做是你的事,朕不說,朕不說。瑁兒,你便不能網開一面饒了他們麼?都是同胞骨肉,為何要骨肉相殘?你不能這樣。”
李瑁呆了呆,他沒想到,玄宗居然會說出這番話來,他臉上的肌肉開始僵硬,陰鬱的罩上了一層寒霜。
“父皇,這時候你倒是知道維護你的清名了?你倒是要疼惜骨肉了?當初你又是怎麼做的?你說的倒是冠冕,現在來當好人當明君,當初你可不是這麼幹的。”
“瑁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父皇對你還不夠好麼?父皇連皇位都傳給你了,你怎能說這樣的話?”玄宗抖著手叫道。
“傳位?哈哈哈。父皇,你怎好意思提及此事?你那是沒有辦法罷了。朕若再不採取果斷措施,大唐的江山社稷便在您的手裡斷送了,你不傳位成麼?你已經聲望掃地,天下百姓對你已經徹底失望了,你不退位成麼?朕冒著巨大的危險,挽救大唐社稷於危難之中,現在倒被你說成是你的恩賜了?父皇啊父皇,大唐風雨飄搖之際,你做了什麼?大唐是怎麼到了今天這一步的?誰之過?你想過麼?”李瑁厲聲喝道。
玄宗嚥著吐沫伸著脖子叫道:“你的意思是,朕毀了大唐麼?是朕毀了大唐麼?”
“不是你還是誰?”李瑁怒聲道:“不是你重用李林甫楊國忠他們,不是你放任安祿山胡作非為,不是你只顧享樂不理政事,大唐會遭此劫難?那王源是誰養虎為患的?還不是你縱容楊國忠,讓楊國忠豢養了王源這頭惡狼?這一切都是你的錯,你還不認麼?”
“住口,住口,你怎敢對朕這般說話?朕是你的父皇,你怎敢如此大逆不道?”玄宗被徹底激怒了,大聲喝罵道。
李瑁嘿嘿冷笑說,不但沒有退後,反而向玄宗走近了幾步。露出森森白牙對著玄宗笑。口中冷聲道:“父皇,好一個父皇。好大的天威,好大的脾氣。兒子要被你嚇死了。快收起你的這一套吧,今非昔比,您早已不是我大唐的皇帝,在我眼中,你只是個行將就木的老東西罷了。”
玄宗抖著身子表情極其憤怒。但聽李瑁繼續冷笑道:“你說我不孝是麼?可是你呢?你作為我的父皇,可曾做了你作為父親尊嚴體面。你做了什麼?你連自己的兒媳婦都搶去當妃子,這便是你一個堂堂大唐皇帝做的事麼?你剛才說什麼清名,你怎麼好意思說起這個詞?你的名聲從你將玉環從我身邊搶走,並且抱上你的龍床的時候,便已經汙濁不堪了。為父不尊,為子自然不孝。你帶給我恥辱,帶給我痛苦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的感受?現在倒要跟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配麼?你有臉說麼?”
玄宗臉色慘白如紙,身子搖搖欲墜,猛然間口一張,一小口鮮血湧出嘴角來。張德全見狀忙驚呼上前,扶住玄宗顫聲叫道:“太上皇,太上皇,您沒事吧。您沒事吧。”
玄宗擺擺手,掙扎著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曾經沉默如不存在一般,曾經乖巧如小狗乞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