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著很輕,可顧夕岑明白,她能親口說出來,就證明她已放棄了對哥的恨。
是好事吧。
他想。
所以,他只能微笑。
花姨在一邊看著,女人是最懂女人的,大少奶奶若是能一直恨下去,倒能證明她心裡其實是有大少爺的。可眼下……
花姨心下嘆息,也不想妨礙這兩人,說了幾句話就出去了。
顧夕岑就在林悅爾旁邊,他也要走,卻頓住了腳步。低下頭,看到她悄然扯住自己衣角的手,輕輕的拽著。
他眯了眯眼眸,沒有抬頭看她,而是將她的手慢慢的推了開。
林悅爾僵了下,慢慢回頭,看到的卻是他離開的身影……
“我不知道我們以前發生過什麼,他們也不肯告訴我,所以我想,那一段肯定不美好。”顧忘川望著她,微笑著說,“既然是會讓人痛苦的東西,何必又要再去想起來呢?我要和你有一個新的開始!”
他口吻篤定,眼神灼灼,林悅爾卻緩緩的皺起了眉,回過頭時,安靜淡然道,“出事那天,我們剛剛才辦理了離婚手續。儘管我會感激你救了我,不過,這與感情的事無關。”
顧忘川那雙深邃的眸,一刻都不願意從她身上移開,定定地望著她,如此執著,又有些讓人不容拒絕的無助,“可是……可是我只記得你啊,你對我來說一定很重要。我不在乎我會為什麼會同意跟你離婚,但那一定也是因為愛你……”
“錯,”林悅爾眯緊的眸,散發出貓一樣孤傲而又神秘的氣息,面對他,像個陌生人。
“你並不愛我,你之所以會記得我,只是因為你欠了我一樣東西,很貴重,。”
“什麼東西?”
她淡淡一笑,“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她起身,眯起一條縫的眸目瞥向他,“你已經還清了。”
既然目的達到,該說的話也說清,她便不再拖泥帶水,拉開門就要走,身後卻驀地傳來一聲痛呼,就像壓抑過後的唳嘹。
林悅爾馬上收住步子,回過身,看到他正痛苦的捂著頭,她趕緊過去,“你……你怎麼了?”
顧忘川頭痛的說不出話來,只是那雙發紅的眸,緊緊的鎖住她,就像那時執著的問她原不原諒她一樣。
“我去叫醫生!”她要走,顧忘川卻扯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似乎有她在身邊,就能減輕他的痛苦一樣,緊緊抓著她的手,不肯鬆開。
聽到他的聲音,一直都在外面的花姨,趕緊跑了進來,“怎麼了?怎麼了?”
林悅爾鬆不開手,又不能推開他,只得立即回道,“他好像頭痛!”
“哦哦,我去找醫生!”
顧忘川一直就握著她的手,用著無比渴求的眼神望著她,“別走……好不好……不要走……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都是我不對,是我不好……”
林悅爾身子僵住,看向他像個孩子般無助的扯住她,不問緣由,就把所有的錯攬在自己身上,那樣的卑微,沒有一點顧家大少的風采,完完全全將他的自尊雙手奉上。好像,只要她高興,隨她怎樣踩下去。
她真的像劑止痛良藥,有她在,他臉上痛苦的神色也減輕不少。護士趕到,想要給他注射止痛劑時,被他一聲低吼,“走開!”
他說過,他的腦袋裡,有一顆子彈,還有,她。
彼此拉鋸,到底,還是她佔了上風。
護士怔在那裡不知所措,直到門口的人示意她離開,才鬆了口,趕緊出去。
顧夕岑站在兩人身後,看著他大哥救命稻草似的緊緊抓住她,當她是可以呼吸的空氣,是可以支撐他生命的靈魂……
也只有在失去記憶的時候,情感的釋放才是最直接最純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