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就演吧,這時候說破了雙方都更尷尬。
她的語氣裡還是多少帶了些沮喪和挫敗:「掌櫃的,你這裡小孩衣裳做得多不多?聽你說能那麼快做好,想來也是做熟慣的了?」
聞絃歌而知雅意,掌櫃的本來就隱隱有預感,現在更能確定這小姐到底做什麼來了,合著繞這大圈是想找他打聽訊息的。
他心裡有數了,神情心情都鬆快許多,收起量身的皮尺,起身就笑著把他們往鋪子後邊的暗間裡引:「姑娘若是不放心小店的手藝,裡間恰好存著幾件男娃娃的小褂,姑娘不妨移步瞧瞧?」
長儀還有些拐不過彎,這掌櫃怎麼不接著她的話往下說呢。
昆五郎搖搖頭,小姑娘還是有幾分聰明的,就是沒經過什麼事,在府裡耍耍機靈還行,到外頭遇見這些塵世裡摸爬滾打練出來的人精就不夠看了。掌櫃的明擺著看透了他們的意圖,琢磨著他們身份不凡,便有點配合行事從而打發走他們的意思。剛才小姑娘問起小孩衣裳已經引起了其他客人的注意,現在那掌櫃應該是要把他們帶到隱蔽處透露訊息了。
還是歷練得少啊。
昆五郎朝她使了使眼色,所幸長儀原本就不笨,只是沒轉過彎來,此時稍微提點便明白過來,訕訕地跟過去。
進到裡間後掌櫃的就要直白許多,笑眯眯道:「您二位想要問些什麼?先說好,咱不過是平民百姓,要是有些事答不上來,還請姑娘莫怪。」
有些事他們問得,他卻未必答得。
長儀點點頭:「最近這城裡可是出了事?」
「城裡那麼多百姓,那麼多商旅行客,每天大事小事千千萬,姑娘指的什麼?」
「掌櫃的應該能猜出來——孩子。」
「提起孩子,最近這城裡可不常能見到,特別是那些不足歲的娃娃……過去啊,哪戶人家不是盼著添丁弄瓦的?可如今每逢嬰孩新誕,那家裡竟連點喜氣都露不出來,反倒跟要辦白事似的哭喪個臉,您說怪不怪?」
第44章 同樣的死法
事情要從十來天前說起。
話說城西的杏子衚衕裡有戶做窖酒生意的人家,家裡媳婦進門快三年也未見喜信,那家人心裡就急啊,公婆急,丈夫急,小媳婦更急,連她的孃家阿母都替她心焦。
將近年末時小媳婦肚裡終於揣上了孩子,辛辛苦苦懷到今年九月,那天大中午的突然發動,手忙腳亂地折騰到二半夜裡才給家裡喜添麟兒,叫公婆和丈夫高興的呀,瞧著小孩皺巴巴紅通通的臉蛋都美得冒泡,要不是記著夜裡靜街不好驚擾,都想當即拿上喜錢四處去散!
等到娃娃的洗三禮那天,小媳婦雖然還坐著月子不能出門,但光是聽著外頭的熱鬧動靜,都覺得揚眉吐氣,好像有什麼常年重重壓在自己身上的東西一下子就被甩得遠遠的,叫她終於能挺直腰板昂起頭,叫她終於能狠狠地鬆出一口氣。
她這麼想著,忽然就聽外頭傳來娃娃的哭聲。
那哭聲尖尖利利地扎進耳朵裡,嚎得撕心裂肺,簡直像要把嗓子扯破,聽得她的心都揪起來疼。小媳婦趕緊讓屋裡侍候的出去瞧瞧,那丫鬟回來還奇怪呢,說孩子沒哭啊,讓奶孃抱著睡呢,倒是孩子爹不知道去哪了,院裡有那麼多來參加洗三禮的客人還等他招待呢。
沒多久就有家僕發現了他們少爺,安安靜靜地躺在自己床榻上,還好好地裹著被褥。家僕遠遠瞧他面色安然含笑,還以為少爺正歇息呢,趕緊連聲喊他起來,總不能幹晾著客人在外頭,那可都是來賀喜事的。
結果那家僕喊到嗓子都要啞了,也沒少爺醒過來,他心裡奇怪,便壯著膽子動手拍了拍少爺,卻見他身上的被褥忽然洇出大塊大塊的暗紅色,腥臭不堪的惡腐味也隨之爆發在房間裡。
家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