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又落,耿祉顧不得再罵,尖叫著打滾以減輕身體的痛楚。
馬騰是真的生氣了,暴跳如雷,鞭子摩擦著空氣出一聲聲刺耳厲嘯,耿祉沾滿泥土的白色心衣浮出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痕,馬騰直到打累了才停止下來。
耿祉像狗一樣伏在地上,奄奄一息,雖然口不再叫罵,但眸滿是怨毒之色。莫怪耿祉城府不深,他出身高貴,一生仕途順風順水,即使跋扈的蓋俊,也僅僅只是噁心他幾句,何曾有人敢動他一根毫毛?
一見耿祉神情,馬騰惡從膽邊生,“鏘”的拔刀出鞘,走到耿祉面前。
耿祉面上現出一絲懼色,色厲內荏道:“有本事你把我的頭砍下來”
馬騰面色一獰,舉刀就剁,剎那間四周一片死寂。
“咕嚕”耿祉歪眼斜睨距離左臉頰僅數寸的刀鋒,吞嚥一口唾液。他不信馬騰敢殺他,然而當刀臨頭的一刻,他真的以為自己就要死了,所幸他的判斷沒有出現差錯。
馬騰鐵青著臉抽出插入泥土的環刀,他確實不能殺耿祉,右扶風茂陵馬、耿兩家門閥代代聯姻,累世通好,此人如是死在他的手上,先不說驃騎將軍蓋俊保不保得住他,認祖歸宗——他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將成為一個永遠也無法實現的夢想。
馬騰怒火稍息,說道:“昨日匈奴呼廚泉單于叛亂,將萬騎偷襲使匈奴郎將部,被我意外察覺,便率三千將士反伏之,大敗匈奴萬眾,呼廚泉單于走投無路自殺。我從匈奴人口意外得知呼廚泉單于此舉並非單獨行動,尚與朔方諸胡勾結,後者數萬騎即將入侵五原、西河二郡……”
耿祉根本沒聽進去,對著馬騰一字一句道:“你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馬騰怒火又起,深深地看了耿祉一眼,他是無法親手殺死耿祉,卻可以假借朔方諸胡之手,心裡不斷安慰自己說何必與將死之人置氣。
隨著腳步聲臨近,馬騰的目光轉向匆匆走來的度遼長史、從事、司馬等人。雖然他不太常與他們往來,但他前年曾受命於蓋俊,將萬騎入幷州參與討伐諸胡,大約呆了半年時間,所以也算有並肩作戰的過往。
幾人一見耿祉那悽慘的模樣,都是嚇了一跳。
馬騰把方才同耿祉說的話重複一遍,並說欲接管度遼營,攜之赴戰,幾人看了看耿祉,又看了看馬騰,慌忙點頭。
度遼將軍營五千人,僅有騎兵兩千,這是因為戰馬消耗糧食甚巨,一匹戰馬月食飼草、糧食,抵得上田卒三月之用尚且有餘,一旦開戰,所費更多。當然,最最重要的原因是,度遼營並非幷州牧蓋俊嫡系,沒道理厚養他們。
此事對馬騰來說不成問題,他俘匈奴六千,馬匹則抓了上萬,足夠裝備度遼營。
使匈奴郎將部一日一夜未眠,馬騰下令休息半日,時間將近,一名使者從西方飛馬而來,馬騰乍聞朔方諸胡數萬騎翻越黃河分支北河入五原郡,圍攻西安陽,不敢再耽擱,率領漢匈一萬三千騎火趕往西北。
前書有提到過,五原郡西寬東窄,東面被南方西河、北方雲二郡壓成窄窄的一條線,有度遼營駐地曼柏,武都二縣。五原西面寬闊,被黃河從隔開,領縣七,河南僅有河陰一縣,其餘六縣皆在河北。
馬騰來到河陰縣北方大河邊,卻駐足不前……
“郎,過河,遲則晚矣”
面對眾人的催促,馬騰沉默不言,直勾勾盯盯奔騰洶湧的大河。
“朗……”
馬騰突然開口道:“不過河,往西走。”
“往西?往西就是朔方境了。”
“對。”馬騰聲音異常堅決。“進入朔方,然後迂迴到諸胡背後。”
“這個……”
“我意已決”馬騰大手一揮,打斷諸人疑義,將兵沿著大河直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