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他沒回答。
至此才發現,我兩隻手裡似乎抓著什麼,很緊,隨即發現原來那是斐特拉曼的手臂。
手臂上傷痕累累,而我指甲上全是未乾的血跡。由此一怔,我匆忙鬆手,視線再次模糊起來,我費了半天勁才讓自己眼裡的焦點重新穩了下來。
“我做的?”然後我問他。
他看著我,慢慢道:“你幾乎撕碎了我整條手臂。”
我再次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然後收攏,因為它們在微微發抖。
那樣沉默了片刻,我道:“我還以為撞車那瞬我就已經死了,原來沒有。看來我的命還夠硬的不是麼。”
他沒做聲。
“我甚至還看到了地獄。”
“地獄什麼樣。”他問。
我想了想,隨後牽牽嘴角:“其實是夢。我做了很多很多的夢。”
“什麼夢。”
“夢見了很多人,我爸爸,裴利安,伊甸園……還有你。”
聞言他微微一怔。
我舔了舔乾燥的嘴唇,看向他那張安靜美麗的臉:“我夢見你在我面前處決了一個人。”
“是麼,什麼人。”
“不知道,他蒙著臉。”
“有意思的夢。”
“可怕的夢。”一邊說著,視線恢復得更清楚了些,我得以慢慢打量起周遭的環境。
這是個小小的房間,陳設簡單,一張床一個櫃子,胡桃木的,式樣老舊,上面刻著簡陋的花紋,被灰塵勾勒出淡淡的黑色。除此幾乎沒有別的任何東西,甚至連窗也沒有,唯一的光源來自床邊的壁爐,爐子裡燒著火,火上滾滾燒著壺開水,因而整個房間又悶又熱,充斥著柴火被烤焦的味道和水蒸氣的潮溼。
“這是什麼地方。”看了一圈後我問他。
他側過頭,看了看爐子上那壺水:“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
“你把我帶來的?”旋即想起之前那場車禍,我撐著窗慢慢坐了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身體。
身上全是傷,大大小小,所幸運的是沒有一處是致命的,也沒有缺少任何一個部件。
於是微微鬆了口氣,繼而發覺手臂上吊著針。
當意識到那吊著源源不斷輸入我血管內的是兩大袋血漿時,我不由得一下愣住,因為我不知道它們是被斐特拉曼從哪裡弄來的。而作為一個來自三千年前的人,他又是怎麼會懂得用吊針的方式給人輸血,並且準確判斷我所能用的血型的??
驚詫間,房門忽然被推開,一個人從外頭走了進來。
外面走廊斜射入的燈光清楚照亮著他的臉,辨認出他的一瞬,我再次愣住,因為來者不是別人,竟是被我用槍逼迫下車的伊甸園。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想到這裡頭一下子劇烈地暈眩了起來,我按捺著搖搖欲墜的身體迅速看向斐特拉曼。
出乎意料,他卻似乎並未感到意外,在伊甸園關上門慢慢走到屋內後,抬眼朝他手裡那隻沉甸甸的包看了一眼,問:“都找到了?”
“找到了。”伊甸園看了我一眼,答。隨後將包丟到斐特拉曼的腳下:“有點難找,所幸北面村落裡還保留著這些東西。”
“那就好。”淡淡應了聲,他低頭將包拾起,竟似完全沒有望見我臉上的神情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於是我只能用盡自己的力氣放開聲問了他一句。
他回頭看向我,明知故問:“什麼怎麼回事。”
“他,”我指向一旁安靜望著我的伊甸園:“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斐特拉曼沒有立即回答,只朝他看了一眼。
見狀伊甸園朝我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