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餘山地多,山勢匯聚處,皆有一大山神,統籌下方小山神、土地,以及山間精怪、開智異獸。 故十二山神,各代表十二片山域。但山域與山域間,並非如版圖那般,緊閉相連,嚴絲合縫,不留一絲縫隙,相反,是星星點點,或大或小,或緊密或鬆散,散落分佈與大餘版圖。 盤玖城供奉額龍山山神,自歸屬額龍山山域。 出了盤玖城,入那荒野地,便是入了山神老爺的地盤,雖說拜會各方神廟,得到些照應,但路途實在艱辛。 行了一日,天色漸晚,遠有惡狼嘯,近有草蛇動,張龍趙虎二人雖心急趕路,卻不得不停下安扎。 趙虎生火,張龍鋪地,莫看二人長得粗糲,但野外生存,那些精細活、巧手工,可都是爛熟於心,絲毫不含糊。 不一會火堆升起,趙虎去拾柴火,張龍去撿草料,那火堆旁,倒僅剩王如意一人而已。 她左右環顧,眼眶有些溼潤,這一日行路,暈了又醒,醒了又暈,重複數次,好不容易入夜,得以休息片刻。 卻發現若無人幫扶,她自己坐下都難,那遮身袍下罪繩重,只能站於火堆旁,靜靜聽候發落。 她從未料想,自己有一日,會落得如此境地,真我尚在,但七情六慾,恐懼憤怒亦是在。 這一路行程,直至最後死亡,她不可能有多平靜。 正念著,二人陸續回來,張龍以柔草鋪地,造出兩個小床,趙虎新增柴火,二人自囊袋中,取下一片烙餅,掰著吃。 與前日那山珍佳餚,全不能比,吃的嘴幹又無味,只得硬嚼硬嚥,但能填飽肚子,也就強嚥下肚,事後再飲一口熱水,乾糧自腹中漸膨,也算飽餐一頓了。 只是二人不知,那簡單二烙餅,卻把王如意饞住了。她咽幾口唾沫,莫說烙餅了,便是糟糠,都許久沒吃過了。 這一路下來,她唯一口糧,僅是那延息醒神丹,但不能說寒磣,因為那黑丹一顆足抵十兩,是奢侈之物。 如今那高坐皇位之人,為了讓自己活著,也是煞費苦心。王如意卻無法反抗,一站一坐,一走一停,早不由她,更別說自殺功夫,何其奢侈,又何其遙遠。二人躺下,趙虎瞥了王如意一眼,紛紛睡去。 全不理會她。 王如意直直立著,不僅身體疲勞,那足靴之內,還摻著細碎石子,如此踩著幾乎煎熬,終於不知何時,她眼睛一翻,昏倒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是白天,張龍滅了火堆,將她踢醒,又繼續趕路。一路枯燥,幾乎便是如此重複。 一連四日過去。 翻過了較為平坦的羅玖山,來到了翻江河,那河水洶湧,似巨浪翻滾,如何橫渡,便又成一難題。 此時漸入夏季,蟬鳴四起,吵得人心煩。張龍愁眉不展,若無法橫渡,便要繞河而行,那路途可長多了。 趙虎言道:“兄弟莫慌,你看那對岸,不是有一小舟嗎?” “我等叫喚他過來,送我等過去,不便可了?” 張龍一喜,暗道自家兄弟眼力好得出奇,那對岸甚遠,竟能看得清晰。 當即二人運足內力,大聲吼叫,只是兩岸極遠,中間相隔大河,河中浪潮翻滾,水浪拍打,不止吞人身,溺人魂,便是聲音入江河,也似要被拖入河底,不知能否傳到對岸去。 再者,即便傳到對岸,又不知那人,是否肯應下,今天浪湧出奇大。 那隻吼不到片刻,對岸人家,便撐船而來,那河面不算平靜,小舟搖搖晃晃,直叫人擔心翻了去。張龍猶豫道:“兄弟,不如饒江走罷,遠自遠,但勝在穩妥,總不至於拼上性命是不?” 趙虎心中冷笑,張龍有所不知,這翻江河住有一神,名曰“翻江神河子”,說是河子,卻是河神。 取“子”字,是不敢冒晦那河母,故取之為“子”,這南下剝名之路,皆是設計好的,他趙虎不是主角,張龍更不是主角。 王如意才是。 所做一切,皆針對王如意,醉春樓八仙破帝心,而今是翻江河溺帝身。很快,撐船老者划船而來,與趙虎對視半眼,呵呵笑道:“客家,你們遇見我,可算幸運哩,不然要過江,可需走十多天路程。” “廢話個甚,上船去,上船去,錢銀自不會少你。”張龍不耐煩道。 “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