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茉道:“當日甲板傳來數聲響動。我原先只道,這船艙材質特殊,具有隔音之妙,我受困其中,一點聲音也聽不見。此刻方才醒悟,我所困船艙,雖確有隔音妙用,但憑我聽力,倘若外面有人來回走動。我亦能覺察動靜。這一月以來,極惡宗眾人,想是離開船隻,不知去了何處,此刻方才回來。”
張茉道起當日情形,她被捆地上,動彈不得,右耳緊貼地面,用出一門“探聽”絕技。聽得甲板上有人交流。
聽得不大清晰,但隱約聽到“佈陣”“推海”“鮫人”…諸多字眼。當時張茉滿心無力,自顧不暇,自己尚不知死活,便只稍稍留心而已。
李長笑道:“後來呢?”對這段經歷大感興趣,已覺察諸多不同尋常之處。張茉道:“後來艙門被開啟,我當時趴在地上,看不清來人,隱約聽得他們討論。一人說:‘唐壇主,此人便是那被抓的武者。’那壇主說:‘還是女子,生得倒俊俏。’一人道:‘確也俊俏,要不…’壇主道:‘哼!’那人便不敢多言。”
張茉回憶道:“那壇主聲音雄厚,我單聽聲音,便覺此人修養極高,只怕是位德高望重的人物。他們繼續交談。壇主又說:‘人家一女子,捆這麼實幹甚?’身旁人說:‘此女武道甚強,好幾弟兄,險折她手。靈氣耗得好多。’壇主道:‘竟有此事?武道修習至此,委實不弱,殺了可惜。倘若能傳下去,定也更好。’身旁人道:‘所以不敢妄動,聽候堂主發落。’壇主道:‘先關在此地,我等本便在海中,順道尋一忘憂草,叫她服下,忘卻此事,丟入海中。能活便活,淹死便罷。’身旁人道:‘如此一剛烈美人,豈不……豈不…’。那壇主冷哼一聲,關門離去。”
張茉哼哼吃幾口酒肉,玩笑道:“我當時只道,你們若不殺我,便是先給我飲幾口水,吃幾口飯也好,但虛弱至極,忘記說了。”李長笑道:“你太魯莽,雖遇到極惡宗,乃是意外。但如若遇到殘餘鮫人呢?下次不可再行險事。”張茉道:“我這性子,你又並非不知。”張茉總陷險境,實與天性率直大有干係。她做事不算魯莽,但更不算穩妥。欲行某事,常只需問心無愧,道義相合,便大膽放手去做。雖盡力做足準備,但不求十全十美。
其時單論準備,實已足夠應對一般意外。偏偏張茉常遇“二般”、“三般”、“四般”意外。對於此事,李長笑、張茉均是無奈。張茉隱約已然習慣,唯李長笑在身旁,才可盡數杜絕意外。李長笑道:“後來你如何逃脫?那壇主怕有合體修為。”已知張茉口中壇主,應是姓唐名深,名喚唐深。極惡宗白虎堂堂主,道宗前魁首張魁一四徒弟,極北宗二把手。
此人委實不弱。李長笑初次與其相見,遠非他之對手,無奈遠遠逃遁。現下再相遇,卻是未必。
張茉道:“我又被關押一月,當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憋屈得我,又氣又急。盼你你也不來。你說說,你當時是不是也在,又故意看我好戲?”不住質問一句。李長笑連喊冤枉,他當時全在海底拾夢,欲入合體。倘若知此秘事,他定然出手相助。只因此事已超脫張茉能力範圍。
張茉繼續告知當日情形。自第二月開始,張茉雖仍舊滴水未進,但每日被投餵一顆“食丹”,狀態漸好轉。只極惡宗對她看管甚嚴,一次她意欲逃脫,剛動修為,便被某種力量壓下。從此絕望。
第三月過半之日。當日月亮正圓,忽然船身一顫,忽從中斷裂開來。張茉看準時機,跳入海中沉底,憋得一口氣不敢露頭。
聽得天上有人大戰,聲勢甚是駭人,兩人對話之音陣陣,張茉得幸聽見,其中一方是鮫人,一方為極惡宗。
鮫人方道:“極惡宗,你背信棄義,誆騙我等!”壇主道:“哈哈,我極惡宗,行盡惡事,你現在才知麼?”鮫人一方道:“好啊,好啊,好個極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