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 城北,城西等地的河母廟,也已經完工了。 每日香火不斷。 因為來年稅糧漲了不少,百姓生活壓力大了,即使在這大冬之日,也沒能停下休息。 男的在外行商,女的在家中織布,時常還會約上幾個鄰居,一起去河母廟,為自己在外奔波的丈夫祈福。 又是一天清晨。 天還未亮。 偶有飄雪。 幾名婦人,從龍來香的門口經過,挽著個小籃子,裡面裝著些水果,棗糕等貢品。 她們神色急切,向著河母廟趕去,路過李長笑身旁時,瞥了他一眼,然後匆匆離去。 李長笑看著她們的背影,啥也沒說,拿起掃帚,清理起了門前積雪。 “汪!” “汪!” 虎來香的那隻惡狗,齜牙咧嘴,對著李長笑狂吠不已。 還做勢飛撲,如果不是有鐵鏈拴著,只怕早就撲咬而來了。 這狗似乎特別討厭李長笑。 每當見到李長笑,就會叫得極其兇狠。 李長笑怎會在意,只是掃著門前積雪,偶爾再來上一口小酒。 掃帚碰到了異物。 李長笑撥開積雪,發現是一名凍死在路邊的婦女。 他喊了聲老闆娘,楊秀花不敢耽擱,立馬跑去附近衙門,請來兩個仵作。 仵作只是瞥了兩眼屍首,便告訴楊秀花,這人是凍死的,不會牽連到二位。 等天微亮。 龍來香也就正式開門了。 生意依舊冷淡。 最近,龍來香門口,總是有凍屍。 大家覺得不吉利,就都去了虎來香。 要說凍屍,每年幾乎都能發現幾具,都是半夜醉倒在路邊,被冰雪覆蓋直接凍死的。 只是今年的特別多。 因為越來越多的流民,湧入龍城了。 海水肆虐。 本來一年一度的潮水奇觀,變為了索命鬼魂。 潮水大漲,化做海浪,已經吞沒了海邊的幾個漁村。 傳言,潮水還在漲。 越來越多的流民,無處可去,只能湧向龍城,所以…凍死骨一天比一天多。 前段日子。 還聽聞一個赫赫有名的大詩人,不聽勸阻,非要去觀潮,結果被潮水捲入海中,從此了無音訊。 傍晚。 天寒地凍。 龍來香關門後,楊秀花一合計,買了一些香火,又拉著李長笑,跑去了附近的河母廟中。 她虔誠祈福。 倒不是為了自己,她是開飯堂的,可不用在外奔波。 她跪在河母金身前,口中唸唸有詞,說著讓河母大人,通融通融,去和那海神大人說說,別再讓潮水作亂了,最近龍城流民越來越多了。 李長笑好心提醒她,河母是說不上話的,她只能管河。 楊秀花不信,河裡有水,海里也有水,河母大人怎麼就說不上話了? 拜了半個時辰,兩人返回龍來香飯堂。 打更人拿著一盞火燈,一副銅鑼,提醒關好門窗,莫要受凍。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 李長笑的房間,有一塊小木板,木板上有十七個橫杆。 一個橫杆,便代表著一天,籌夠三十個,他那吃霸王餐的債,也就算還清了。 而他。 也會在那時,離開龍城。 他盤算著日子,發現可以在龍城過完春節,再待上幾天。 又過了幾日。 龍來香附近的一棟宅子,突然吹起了嗩吶。 屋內,婦人的哭聲疼徹心扉。 一瞭解才知道,原來是她家漢子,在走商時,不幸落水死亡了。 潮水大漲,與其連通的運河,自然不可能風平浪靜。 那婦人大罵老天不公,大罵河母不作為,又抱著三歲大的孩子痛哭,說母子二人,以後可怎麼辦啊。 世事無常。 第二天。 楊秀花早早煮了兩碗熱面,叫李長笑端去給那對母子。 李長笑端著面,敲門許久,沒見回應,便推開了虛掩著的門。 只見那婦人,抱著自己的孩子,依靠著棺材睡著了。 興許是昨晚,做了一個好夢,李長笑叫醒二人,獻上一碗熱面時,他們心情好了些許。 …… 春節越發臨近。 龍城的流民越來越多。 潮水依舊在漲。 甚至…… 可能會波及到龍城! 龍城知府黃庭生,號召年輕漢子,在龍城城外,挖通渠道,引水度水,如若潮水真漲到了龍城,也能應對一二。 這一日。 開門掃雪,又遇到了一具凍死屍骨。 是一個孩子。 蜷縮成一團,嘴角還掛著一縷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