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韶瞥一眼韓凝月,她趕忙過來託著姬姮,陸韶溫聲說,「回去吧,您跑一路腿該軟了,後頭事臣來給您辦。」
姬姮勾了勾他的手心,懶洋洋說,「晚上本宮要去看畫舫。」
這都七月了,夜晚比白日涼爽,王孫公子愛尋歡作樂,也受不得熱苦,目下最喜在水上嬉戲,什麼船舫都是他們逗留場所。
陸韶道聲是,手摸到白腕上,她突的甩開,散著步子晃出宮門。
手指上似乎還有那香滑,他握緊手,轉步往御書房的門上敲了敲。
皇帝憤恨的嗓音傳出,「進來。」
陸韶推門入內,就見地上全是撕碎了的奏摺,皇帝雙手還在撕,桌上的奏摺幾乎被撕光。
陸韶屈膝跪倒,「陛下息怒。」
皇帝一把揮掉所有奏摺,大發雷霆,「朕真想不管不顧直接斬了他們!」
「臣在外面聽左都大人吵著罵著,陛下大度,竟然都忍下來了,」陸韶隨意挑了話道。
皇帝仰頭靠在龍椅上,長嘆一聲,「這幫人變著法兒說姮姮不是,幽州好不好根本沒人關心。」
「剛剛在外面,左都大人大罵九殿下妖孽,還說自己憂國憂民,兩袖清風,」陸韶撿最難聽的說給他。
皇帝果然狠拍桌子,「他憂國憂民?他只會上奏罵朕罵姮姮,讓他做點實在的,根本做不出來!若不是都察院職位特殊,朕直接罷了他!」
都察院內屬三司,往上可監督君主,往中監察百官,往下可探聽民意,職位所在,即使罵了皇帝,皇帝也不敢拿他如何。
陸韶說道,「剛剛看尚書大人也過來……」
「今年幽州重災,朕讓他免了幽州百姓農稅,讓他們好生養一養,」皇帝緩緩說,他對百姓向來仁慈,看不得百姓遭難。
陸韶琢磨一回,笑起來,「陛下受了氣,大臣們也說自己心疼百姓,臣尋思,您給幽州免了稅,這國庫總得缺一筆款,不然就把他們的俸祿填補進國庫,這算疼愛百姓,他們哪兒會不願意呢?」
皇帝點點頭,驀地發出笑,「腦袋轉的快,他們嘴上愛民,現下也叫他們拿點錢出來,不能老是朕被牽著鼻子走,得叫他們也栽一回跟頭。」
他提起筆準備寫御旨。
陸韶急忙道,「陛下!」
皇帝挑眉笑,「你還有什麼好主意要說的?」
陸韶溫溫勾唇,「您是一國之君,這要錢的勾當還是找個人來做吧。」
皇帝拍拍頭,有點道理,這跟搶錢沒區別,雖說他不待見那幫臣子,但也不願意被他們揪著話柄,指不定還要說他窮奢極欲,不捨得掏錢,只會摳臣子的俸祿,這話不好聽。
陸韶又道,「方玉林方大人是向徳書院的學生,跟朝臣算是同門,不如叫他去遊說,讓大臣們自發獻上俸祿,豈不兩全其美?」
皇帝眉微皺,「方愛卿也是出身向徳書院?」
陸韶兩手互揣,極為拘謹道,「臣先前去五柳齋聽戲,不巧遇到方大人在齋內跟人清談,偶然得知他幼時在向徳書院啟蒙。」
皇帝微眯起長眸,一手撫須,「那正適合他去遊說。」
如果能說服朝官捐款,這人堪用,說服不了,就直接棄置。
——
晚間潮白河沿岸聚滿了人,都是看熱鬧、放河燈,河面上飄著舫船,有些舞女在船頭跳舞,身姿輕盈靈動,惹得圍觀者喝彩。
「河裡也就這點看頭,殿下在府裡憋久了,臣倒是想帶您出燕京轉轉,就是空不得功夫,」陸韶剝了荔枝餵到姬姮嘴邊。
姬姮張口吃掉,汁水甘甜,她吐掉籽,「你想把本宮拐哪兒去?」
陸韶看著她的側臉,心間柔軟,「臣想帶您回老家見見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