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位再高的太監也是太監,太監娶女官,放在宮裡叫對食,骨子裡就是卑賤的,那些平頭老百姓只把這場親事當笑話看,都唏噓這女狀元昏了頭。
這喜事鬧到晌午,姬姮才睡醒,陸韶坐在桌前看著奏摺,聽見響動扭頭瞧她眼兒還沒睜開,手四處亂抓,他忍著笑坐到床前,捏住她的手腕道,「該起了,還得過去吃宴。」
姬姮爬起來,懶怠的打著哈欠,「你在看什麼奏摺。」
陸韶攙她下床,取了衣裳給她穿,「南京那邊傳來訊息,這兩日應天府忙的焦頭難額,全是打官司爭家產的,目下有幾十家上訴族親搶佔家財,應天府倒是照著京裡這邊發下的指令行事,悉數撥回給婦人,就是另一方吵的兇,不過應天府沒把他們當回事。」
朝廷的命令地方只能遵循,除非這些地方官都不想當官了。
姬姮站著都打盹,臉上瑩白中摻淡粉,這兩日長了點肉,前些時候沒睡好的覺全補回來了,所幸朝裡算清閒,她上個早朝後就能回來接著睡。
陸韶攬著她坐到梳妝檯前,往外叫京墨進來,叮囑道,「今兒要去參加喜宴,給她打扮的普通些,別搶了新娘子的風光。」
京墨手腳迅速的給她綰了個墜馬髻,只在鬢側斜插一隻玉簪,發裡沒其他點綴,隨即又往她兩側點胭脂,就那麼幾下,連口脂都沒讓她塗,可還是灼眼,這已經極素淨了,反倒使她通身的冷情更突出,還添了慵懶。
陸韶不禁想笑,這祖宗真會長,怎麼就不見腦殼靈光,全長臉上了。
他牽著姬姮走了出去。
這會子日頭上來,正五月天還有些熱,兩人入提督府,王歡正迎了韓凝月跨火盆。
姬姮坐到姬芙身邊,目視著他們行禮,然後看禮成,他們歡歡喜喜的入洞房,這情形讓她想起了那時她和陸韶的那場婚禮,他強迫著她嫁,行禮時都沒人勸阻,直看著他們行完禮,她當時又難過又無助,現下再回想,心中五味陳雜。
她別開眼望姬芙,姬芙臉色煞白,一直拿帕子捂嘴,看情形是想吐,魯昭站姬芙身旁手拿著布袋,隨時警惕姬芙吐出來,那架勢如臨大敵。
看的人想笑。
陸韶忍不住笑,彎身對她道,「魯大人也跟著六殿下遭罪。」
姬姮抿了抿唇,本想說他們活該,誰叫姬芙非要懷孩子,但她眼見姬芙雖然受了苦,但姬芙還是樂在其中,尤其尤其魯昭這緊張的模樣也逗的姬芙歡快。
他們很期待這個孩子。
她移開眸子,掃興道,「方玉林沒來。」
陸韶眸底凝暗色,方玉林確實沒來,這拜堂禮都行完了,他還沒出現,這人果然惜命,連韓凝月都請不動他。
正這般想,外院傳來太監尖細嗓音,「陛下駕到!」
堂中一眾人都驚住,旋即跪了一地。
姬姮率先起身,陸韶當即將她按回座,果見小皇帝進來,他身後隨著方玉林,正笑眯眯望著他們這邊。
陸韶瞬時冷然,好個方玉林,將小皇帝帶出宮,就為了保自己這條狗命,即使殺不了他,陸韶也不可能容他在世,他逃不了一死。
小皇帝沖他們抬手,「平身。」
所有人都站起來,小皇帝由身旁太監扶著上座。
姬姮忍著火氣,沖小皇帝涼聲說,「陛下不在宮中溫書,來這裡做什麼?」
小皇帝手指著王歡道,「他是伺候朕的奴才,他娶媳婦,朕當然要過來觀禮,皇姐還瞞著朕,多虧方先生跟朕提了。」
姬姮乜著方玉林,「方大人好大的膽子,竟敢隨意出入宮闈,還將陛下拐帶出皇宮,來人!」
小皇帝趕緊道,「皇姐,你別動方先生,他攔過朕,是朕非要過來的。」
姬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