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陸韶抓到一隻野兔,他花了點心思往兔子腹中塞滿新摘的野果,經過烤制,兔肉也添了幾分風味,他將兔肉切成片放在乾淨的帕子上,對車裡人道,「殿下,出來用晚膳吧。」
姬姮從車裡出來,慢慢蹲到火堆旁,夜裡的風有些大,刮在人臉上生疼,好在烤著火,並不是很凍人。
她看一眼兔肉,又掃過陸韶,「如今的境況,你沒有必要討好本宮。」
陸韶溫聲道,「殿下因奴才受苦,奴才心內愧疚,並不是故意討好。」
姬姮抿笑,「先前在獵場,你分明可以借著那匹白蹄烏弄死本宮,但你沒有做,如今本宮隻身跟你入黔州,現在的處境你也沒有對本宮動手。」
她抬眸和他對視,「你圖本宮什麼?」
這宮裡最不值得信的就是忠誠,主子們威逼利誘讓奴才們效忠,誰不是表面上捧著主子,暗地裡恨著主子,一朝主子落難,踩的最兇的就是這些奴才。
陸韶靜默著,他圖她什麼,他原本分明畏懼她,可是逐漸惦念起她,從被迫到自願,甚至是甘之如飴。
這是犯賤。
「殿下是奴才的主子。」
姬姮微微挑起唇,停頓良久道,「胡蘇臨死前說了什麼?」
陸韶屈膝跪地,「他死前說了一句奴才聽不懂的話。」
姬姮看著他。
「他說,他的好日子不用出宮也能有,」陸韶道。
姬姮一手掐斷指甲,胸中恨意驟聚,這個狗雜種害了她母妃,他蠱惑母妃,令母妃為了推皇弟入主東宮不顧皇弟的死活。
他該死!
陸韶觀察她的神色,「奴才詢問他有沒有親人,他點頭又搖頭。」
那就是說,這世上還有黎國後人,母妃讓她來建陵,尋得就是這些遺孤。
姬姮眼底沉浮著陰寒,扭過身沖他淺笑。
陸韶琢磨不出她笑裡的含義,木著臉垂下眼。
姬姮慢慢蹲下來,進前和他平視,「先前跟本宮撒謊?」
陸韶薄唇微動,「奴才以為那句不算話。」
姬姮眯住眼,視線落在他的唇上,隨後起身抬腳踩在他肩頭,「欺騙本宮知道是什麼下場嗎?」
陸韶抿住聲,她絲毫不念情。
姬姮張手抓住他的前襟,他老實站起身,姬姮的兩指扣在他脖頸處,正正好覆住他的喉結,她輕撫了一下。
陸韶不由自主的嚥了咽喉結,眼睛飄過近在咫尺的紅唇勉力控制著心跳。
「把衣裳脫了,」姬姮冷聲道。
南地十一月,荒郊野外冷歸冷但凍不死人,脫了衣裳挨凍,這樣的懲戒到底是手下留情。
陸韶解掉上衫,半身露出,肩膀寬闊,雙臂肌肉虯結,身體也挺拔,除了常年不見太陽顯得皮白,這副軀體竟異常結實,絲毫看不出太監的萎頓。
他遲疑著將手放在腰邊,「奴才怕汙了殿下的眼睛。」
姬姮垂視著他的手,眼眸覷起,「脫。」
第13章 陸韶在這一瞬間對他生起了妒……
陸韶腰帶,緩慢往下褪,正思索著對策要將她打發上車,耳邊忽聽一聲怪異叫聲。
兩人轉頭去看。
只見幾步遠的地方站著一個男人,他身穿獸皮,腳上著草鞋,一頭長髮隨意束起,耳邊掛著一隻骨墜,配著他俊挺的臉孔顯得野性十足。
他緊緊盯著姬姮,姬姮皺眉。
陸韶穿好衣裳,側身將姬姮擋住,謹防這野人突然攻擊。
野人大步朝他們走來,近身撲通跪在地上,目光灼灼的看著姬姮道,「主人。」
陸韶陰冷的瞪著他,探手進袖中摸到匕首,準備一刀將其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