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老王妃緩緩的搖著手中的輕羽扇,眼角笑得彎彎,活似一座老菩薩:“這個猴兒,就會耍嘴。過來,讓老人家看看。”一邊說一邊接侍女遞來的老花鏡。岑染微笑的踱過去,半膝坐在了老王妃椅邊的軟墩上。那是小侍兒的位子,可沈世雅卻坐得半點含糊沒有,十分自然的舉止自然引得許多人心中又起漣漪。
老王妃捧起沈世雅的小臉仔細看看,真是個標緻人兒!只可惜:“比不得你母親。”沈夫人的姿容當年在京城可是數一數二的,沈世雅雖然也很漂亮,卻只稱得中上。岑染立時委屈,很無奈的哀嘆:“世雅也覺得如此,只可惜沒法子再回一次爐了,只好將就些。”
場上立時笑聲四起,老王妃第一個笑得彎了腰:“你個猴兒,益發嘴壞了。”
愉淨夫人也終於找回了主場,招手把沈世雅喚到了身邊,同樣的小侍軟墩卻放在了左手處。楊妃就在旁邊,沈世雅行將過去卻看也沒有看她一眼。微禮後坐下,愉淨夫人笑著拉起了沈世雅的手:“在東宮住得可還習慣?怎麼瞧你似乎睡得不足似的。”
宮鬥小說告訴我們,后妃說話都有怪圈,既然不熟,不知底細,那麼直打直往是最安全的路線。
岑染想想,秀眉有些微皺:“哪裡都算好吧,只是一時不習慣。好在東宮藏書甚多,日子也好打發。”
聽聽這話,沒有說壞,可寂寥味道卻足足滿溢。
和光郡主淡哼了一聲,把臉一扭,卻沒有再說什麼。
倒是莊敬大長公主慢條斯理的開話了:“東宮不比別處,一進一出皆有手緒。你剛到,一切都不熟悉,待日子久了便好了。想見誰,直接發話傳進去就行。都是女孩兒家,總孤孤寂寂的也不是福氣。”
莊敬大長公主雖然是李皇后所生,卻因為李皇后盼兒子盼得緊,對這個長女的出生心中頗有怨懟。自幼便不是很親近,後又因為婚嫁之事,李氏為利替莊敬大長公主選了一個身體贏弱的駙馬,導致婚後五年便守寡至今。是故,莊敬大長公主與母族的關係並不親厚,這次後黨受累,景帝反倒對長姐許了許多賠償。
多年寡居的生活讓莊敬大長公主寄情神佛,說話行事難免飄渺些。只是到底天家公主氣派,話說得很有分寸。岑染受教,立時起來謝禮。和光郡主見狀更加心裡憤憤,憑什麼對公主就畢恭畢敬的,對郡主就敢反嘴?這個沈世雅,真不是盞省油的燈。
因有了郡主和公主待遇的鮮明代表,接下來的場面便沒有再出現過於明顯的硝煙狀。
各家夫人首當其衝,把場面的主題繞回到后妃和宗婦的身上。岑染乖乖的坐在愉淨夫人身邊,笑著聽夫人們說些家常瑣事。因天氣炎熱,花桌上多擺瓜果。岑染再度恢復聽多話少的狀態,耳朵忙嘴閒,手卻沒有停下,拿起不知道哪個擺在花桌上的銀刀切削水果。
那是一把雙刃小刀,鋒銀所制,錯金局所制,刀口據說吹毛利刃。可沈世雅抓在手裡卻半點不懼,笑眼看過來看過去,根本不怎樣看手裡的東西,卻轉轉彎彎間將平淡無奇的南江貢梨雕成一朵微微綻放的八瓣雪梨花。
硃砂紅的五梅小碟裡,靜靜綻放一朵晶瑩剔透的雪梨花,花蕊中央一顆酒紅的櫻桃鮮豔欲滴,趁著梨白越發顯靜。
雙手託上,岑染笑語:“雖大節不儀小禮,只是到底一年一歲。世雅祝愉淨夫人歲月靜好、永瑩明麗。”
備戰
“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
葉庭杉身為中山郡王,自是一日從宴皆在前庭陪王伴駕。景帝今日興致頗高,正宴過後又轉到了御場,看百官射柳。一氣鬧到天晚才罷,未了出宮又與幾個相近的在外面用了晚膳。回府時已是更餘時分了,可賀世儀卻仍然未睡。連簪釵都未曾脫去,坐在堂裡怔怔的發楞。這位王妃素來是機敏果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