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我一樣地在窗前坐著發呆?
因兩間房只隔了一層紙製的屏風,是以隔壁房間的聲響聽來倒也清楚。那人一直靜靜地不曾作聲,倒讓我也不好現在將燈點起,免得被對方誤會我是在這裡暗暗窺視或者竊聽什麼。
良久,忽聽那人輕輕地長長地嘆了一聲,喃喃著道:“娘啊……您可知道兒子此刻為了那個承諾承受著怎樣的煎熬麼……”
這聲音險些驚得我從椅子上滑下去——怎、怎麼會是他呢?……季燕然?!
他怎麼會在這裡?他並未聽見我對嶽清音說的話,是以絕不是為了找我才來這七層的……或者……他其實是同我一樣,只為了站得高些,看得遠些,以此來排解胸中鬱結?
他口中所說的承諾……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我坐著大氣兒不敢出,生怕他發現了我,緊接著他便不再作聲,屋內又是一片靜默。正當我坐得全身僵硬四肢冰冷之時,一陣冷風帶著霧氣由視窗颳了進來,吹起我的髮絲,巧不巧地便有那麼一兩根發尖鑽入鼻孔,未及防備“哈啾!”一聲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便聽得那廂裡季燕然走至屏風邊上帶著好笑的語氣輕聲道:“靈歌?”
“噯。”我只好應聲,起身去將窗戶關上。
“你在此處做什麼?”季燕然仍是好笑,“黑燈瞎火的。”
“季大人不也一樣黑著燈待了許久了麼?”我淡淡地道。
“喔……為兄……為兄是想上來透透氣的,”季燕然在屏風後面笑,雖然看不到他的樣子,但也可以想像得到此時他必是習慣性地一手摸了鼻子在那裡乾笑。“賀家兩位少爺同段二少爺在下面猜拳喝酒,為兄便找了個藉口溜了出來,想到這最高層的樓上登高望遠……靜一靜心,不成想竟又在此遇到了靈歌妹妹。”
“十分抱歉打擾了大人靜思,靈歌這便告退。”我舉步便欲向外走,卻聽他輕輕地喚了聲“靈歌……”只好立住,問向他道:“大人還有何事?”
季燕然沉默,許久方低聲地道:“靈歌……幾時你我竟已如這般形同陌路了?”
心中莫名地一揪,卻強行梗著聲道:“大人這話實在奇怪……你我從未親近過,又何談陌路?私下裡靈歌尊大人為兄長,既為兄長,當然是尊而敬之,敬而遠之,否則豈不是要失了禮儀分寸?”
季燕然啞聲一笑,話語中滿是苦澀地喃喃著道:“靈歌啊靈歌,卻原來你竟是如此……如此的……唉!”
如此的什麼呢?涼薄?冷血?殘忍?不錯,你可知我手中此刻正握了雙刃利劍,無論是攻擊還是自保,鮮血淋漓的都絕不會只有一個人。
我慢慢移步至屏風前,與他一紙相隔對面而立,輕聲地道:“燕然哥哥,你本可以過得開心輕鬆,緣何如此想不開呢?你我並非形同陌路,而是根本未在同一條路上,又何苦自尋煩惱?靈歌現在過得很好,雖未有大喜,卻也同樣未有大悲,就這麼平淡如水地過日子,何嘗不是一種處世觀?燕然哥哥若是擔心靈歌的後半生,今日靈歌便告訴燕然哥哥:燕然哥哥可以放心了,靈歌的後半生必是幸福的。請燕然哥哥也儘快去找自己的幸福罷,可好?”
季燕然笑起來,只說了個“好”字,便轉身大步跨出門去。我立在原地久久難以動彈,直到渾身僵得幾乎站不住時方才勉強挪著步子坐回到屋中的圓桌邊,微微哆嗦著手摸索到桌面上的火摺子將燈點起,身上禁不住一陣陣地發冷。
過了半晌聽得有人敲門,便低聲道了句“請進”,門開時見是柳惜薇,微微衝著我一笑,道:“只這一間有燈光,便是你沒錯了。”說著一偏身,露出身後之人來,見是那雖然日漸憔悴卻仍舊豔冠群芳的田心顏。
我起身迎向前去,緊緊握住她的雙手,仔細看她的面孔,竟比那日見她時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