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人為馬思源牽來坐騎,二人更不多言,雙雙認鐙落鞍,策韁馳往目的地。
“黃沙灘”原是一片河流帶來的軟泥淤沙,當春夏之交,河水氾濫湍急,整片沙漠即被淹沒,而今時至隆冬,流源較為枯竭,河水落潮,便暴露出這片沙灘來,沙灘寬度約有百丈,略呈小規則的橢圓形,泥沙稍俱黏性,踩在上面有幾分軟棉棉的感覺,若不是在此血刃以豁,赤足玩沙,倒挺有趣。
灘面上,兩側果然各有十人列陣對峙,不消說,一邊是範威的人馬,另一邊就為官獨行的手下了。
代表雙方決鬥的人的,範威方面乃由他親自出馬,另一個是他最得力的饒將——“天劍”焦光甫,蘇婕和她師弟官獨行並肩而立,當然便是這一邊的主角了。
官獨行生得唇紅齒白、文質彬彬,模樣不似江湖中人,反倒像個書生秀才。他用的武器是一根碧綠青翠的竹竿,竹竿長約丈許,後粗前細,粗的一端若似銅錢,細的一端就尖如刺針了,整根竹竿泛現的光澤有點怪異,翠綠晶瑩、芒彩柔潤、隱隱流爍,竟同碧玉的質地相偌。
範威似乎剛說完話,交待了過節,現在,雙方四人正緩緩向左右移動,而彼此的物件十分明顯——蘇婕的目標為範威,焦光甫的目標則是官獨行了。
莊翼掩伏在接近沙灘的一叢枯樹之後,這裡視界良好,角度適宜,沙灘上的情形盡入眼底,一舉一動,全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禁憶及往昔,第一次暗助蘇婕對抗範威時的光景,不也和現下的狀況略同麼?
馬思源蹲在一邊,壓低嗓門,為莊翼指點解說:
“總提調,範字碼頭能夠挑出來上枲盤的角兒全列陣了,咯,那是他們的一流好手‘三才劍’、‘浪裡蛟’、‘單拐李’……下場子的一個是範威本人,另一個便是‘三才劍’中的頭一把劍‘天劍’焦光甫,那傢伙的劍法精純,功力不在範威之下;我們這邊的是五位舵主、一位執法,還有大小姐的幾名得力臂助,頭上的一個為‘黑龍’司徒瞻,接下來是老駝子、唐麟、朱漢甲——”
莊翼道:
“這幾位,我都認識。”
吸吸鼻子,馬思源道:
“原是定規單打獨鬥以決存亡的,總提調,不過咱們這邊如有閃失,你看能不能想法子幫上一把?”
莊翼淡淡的道:
“定規是定規,實際情形如何,還得看當場的變化,江湖上的一套,亦離不開窮通變達,就看你怎麼說了;我就不相信,假若姓範的呈現危機,他仍會遵照約定行事!”
馬思源微現忐忑的道:
“總提調,萬一對方不守諾言,發動混戰,那,我們該怎麼辦?”
莊翼笑了:
“這不是正中下懷,給我們可乘之機?最好姓範的那邊先一步違約背信,我們插起手來才更名正言順,理直氣壯!”
忽然,他又問道:
“對了,跟隨你們大小姐回來的,有我一名手下,姓焦,叫焦少寶,你知不知道他現在人在處?”
馬思源茫然搖頭:
“我只見到大小姐一個人進門.沒看見還有什麼人跟她在一起……”
“哦”了一聲,莊翼不再往下問了,他猜測焦少寶必隱匿在近,以待伺機而動,這個有“鬼爪”之稱的夥計,從來就是一付神出鬼沒的德性。
沙灘上有寒光閃起,雙方已經開始動手。
馬思源的臉孔肌肉一緊,急促的低呼:
“總提調!打起來了!”
莊翼雙目凝注,音調沉緩:
“不用緊張,打起來是必然的事。”
場中,蘇婕的一雙短劍“蠍吻”,面對範威那條粗重的大鐵鏈,官獨行的碧玉竹竿則單挑“天劍”焦光甫;兩邊剛才交手,已是各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