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你沒來。」她趨向前。
尊陪笑,「今天補回可以嗎?」
「當然可以,求之不得。」
「你沒有約會?」尊問。
「不常有。」她感喟。
「乘我的車子,我們到市立公園西邊那個懸崖去野餐看海。」
沈詠恩發呆,「你——約會我?」
「正是。」
沈詠恩剎時間忘記怎麼樣說話,她又問:「你,約會我?」
「是,」尊笑,「法律沒有規定不準約會年紀比我大的女子吧。」
「不,我不能去。」
「我真不相信有這種事,因我年輕而拒絕我?」
「你是我女兒的朋友。」
「月華與我不是情侶。」
沈詠恩又推託,「你是我的補習老師。」
「還有沒有更壞的藉口?」尊生氣了。
「要不補習,要不拉倒。」沈詠恩非常堅持。
「好好好,補習最後一課。」
他們各坐各的車子離去。
尊開一架機車,踏腳風火輪似飛速駛走。
是個危險人物,要好好應付,沈詠恩上次應付異性已是二十年前的事,手法也許過時,不知能否應用。
尊比她快,一早在樓下等候,上得樓來,在暖氣中脫下皮夾克,只剩一件棉背心,那年輕的身體,線條優美,充滿活力,使沈詠恩的目光迴避。
她坐在發腦面前,「一邊是ra,另一邊是ro,看,我還記得。」自覺聲音越來越僵。
這可能真是最後一課。
「對,打出重印第一行,重印兩字之間不要留空間。」
就在這個時候,小月華回來了。
臉色非比尋常。
沈詠恩不去理她,只說:「廚房有巧克力蛋糕,請自便。」
她一逕跟尊學習了一個小時方才揉著雙眼叫暫停。
尊攤攤手,「你每一個程式都記得,證明你有溫習,確是個好學生。」
他去取點心吃,在廚房碰見小月華,兩個人咕噥半晌,期間月華聲線數度提高。
沈詠恩聽得相當清楚。
終於尊探首進來,「我先走一步,改天再的時間。」
「謝謝你。」沈詠恩揚聲。
他走了。
月華接著走進來,「媽媽,我想與你好好談一談。」
沈詠恩看了看女兒的臉,做了小月華的母親十八年,她從來沒有露出過如此強烈的不滿。
「什麼事?」沈詠恩有點好笑。
「你同尊胡是怎麼一回事?」語氣很重。
「一點事也沒有。」
「學校有人傳你倆在約會。」
「月華,自你十歲開始,我就不住同你說,人生在世,不必理會他人說些什麼。」
「但他們說的是我母親。」小月華提高聲音。
「一視同仁。」
「他們說得很難聽。」
「不必在我面前重複,我毫無興趣。」
小月華鼓著腮幫子,「你總不替我想想,我有多難堪,我也要面子。」
說到這裡,沈詠恩方覺事態嚴重,女兒的觀點犯了不可忽略的錯誤,需要糾正。
她沉下臉來。
「你的意思是,我叫你塌了臺?」
小月華一見母親變色,也害怕了,「不,我——」
「十多廿年來,我自問還算是個稱職的母親,就因為你長大了,我想過自己的生活,上學,約會異性,就使你尷尬?」
月華看著母親,「尊胡是我的朋友,他不屬於你那組人的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