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的餌,她也只有脊背生寒、屏心靜氣的份兒。
每開始一個新的節目之前,姜漓都要轉身問問老皇帝的意見,轉身回去之前,必滿目深情地看相黎一眼,相黎還沒有消化姜漓的眼神;老皇帝便會給相黎夾一筷子菜,或者舉杯與她共飲一杯,再給她一個充滿笑意又顯露殺機的眼神,那殺機不是面向相黎,而是她身側的姜漓。
雛鷹長成翅膀會飛了,可不論經驗與力量,都與老鷹相去太遠。老鷹把領地送到了雛鷹的手中,可是,雛鷹還沒有能力完全掌控這一片領地。老鷹,並不是一個善良的一心為子的父親,而是一個無情的、心意叵測的帝王。
禪位,是表面上最名正言順、最溫和無傷的一種政權更迭方式。但是,禪位,對新皇帝而言,卻是最壞、最具威脅性的一種取得政權的方式。
老皇帝老當益壯,且處在了暗處;其他競爭者未受到任何損折,個個蠢蠢欲動;“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新帝登基了,朝中掌權的大多還是老臣。
如果這個時候新帝有什麼行差踏錯,懷有異心的朝臣必會藉此發揮,如果老黃帝再來個一時興起,那麼,新帝的帝王人生,甚至生命,也許就終結在那一刻了。
皇帝給了相黎前無古人的高貴地位,禪位後住進了她的府邸(府中下人一眾都是皇帝賞的),如今,還特意違制讓她坐在如此高貴的位置上。
是榮寵嗎?
這三個月,皇帝不是找相黎下棋,就是換了布衣拉她出去逛街,甚至看起了坊間的言情話本。以至於,相黎偶爾會忘了,他,是一個帝王。
表面上,皇帝遂了相黎的心願禪位,可是,實際上,一切,仍在他的掌控之中。她也好,姜漓也好。而且,把姜漓置於了一個更危險的位置。
相盈說過,相黎是姜漓生命中的變數,是助益,也是威脅,是一把雙刃劍。相黎一直以為那是說,她愛姜漓,幫他,便會助他;她恨姜漓,毀他,便會傷他。
所以,相黎選擇了不靠近姜漓,儘量控制自己對他的感情,遠遠地幫助他。
姜漓繼位了,相黎雖沒有表現出來,但心裡確實沾沾自喜了,她對自己說“相盈錯了,我只會是助他的一把劍”。
只這一刻,皇帝幫相黎放在這裡,明示了她,她才明白。想到封后那天的那盤棋,相黎又喝了一杯,臉上泛著紅暈,趴在了矮几上。御前酒醉失儀。
皇帝讓彩雲把相黎扶進轎子,把她抬進了她以前進宮時住過的那間房間,皇帝寢室隔壁的一間房。宴會繼續。
彩雲離開後,相黎睜開眼,從床上坐了起來,環視了整個房間,與以前相比,陳設並沒有太多的變化,只是,多了一個魚缸,裡面養著一紅一黑兩條錦鯉。雖是冬季,養在內室,又是淺水魚缸,兩條魚,也沒有冬眠的機會。
姜漓進屋的時候,就看到了相黎坐在魚缸前發呆的模樣。
“喜歡這兩條魚嗎?”出聲的時候,姜漓已經走到了相黎身邊。
相黎慌忙起身道:“見過皇上。”
姜漓抬手阻止相黎下跪,拉她起身道:“沒有外人不用行大禮了。”
相黎往後退了一步道:“謝皇上。”
姜漓收回半空中的手,眼神轉向魚缸道:“你喜歡這兩條魚嗎?”
相黎也看向魚缸,微笑著道:“很漂亮。”
“它們,原來一直生活在王府後院的那個水池裡。是你曾經養過的那些魚的後代。當初,你離開之後,小元子一直照顧著那些魚。”姜漓說著,轉身看著相黎。
相黎視線仍然放在魚缸上開口道:“在我的記憶裡,我不曾養過魚。我的記憶中,也沒有什麼王府後院。我今天借醉留下來,只是想向皇上道歉。多少可能是因為我的關係,太上皇突然禪位,讓您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