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前門開了,男主人的身影出現在門旁。
“上帝啊,”艾弗瑞特大喊,“外面出什麼事了?”
我翻過身,正好看見霍華德退到他的車旁。我的母老虎把他趕跑了,他肯定很惱怒。車子吼叫著發動起來,猛地開上大街。我站起來,衝著他的尾燈破口大罵。
“維多莉亞,是你嗎?”艾弗瑞特不大放心地問。
她抽泣著說了聲“是”。
“進來吧!你心情不好。”
她搖搖頭。
“你想和海倫談談嗎?”
“不。”
艾弗瑞特有點為難地回了屋。我突然意識到,我們是一對多麼引人注意的夫妻啊!
“謝謝!”我邊說邊拍毛衣上的雪。“結婚5年了,你這次做得最好!我很感激。”
“閉嘴!”
“你看見我的大衣沒?”我東歪西倒地到處找那件背叛了我的衣服。
“這兒。”她幫我套到身上。我摸摸口袋,“車鑰匙好像丟了。”我說。
“不奇怪。”維多莉亞冷靜下來,用衣袖揩乾眼睛。“算是件好事,你喝得這麼醉,根本沒法開車。我們走路去阿爾伯特街。新年夜有晚班公交車,專門為你這樣的醉鬼開的。”
我跟上她的腳步。我渾身冷得發抖,但我知道最好別發牢騷。我點上一隻煙,煙燻到嘴裡的傷口了,把我疼得齜牙咧嘴的。我小心地用舌頭試著一顆鬆動的牙齒。
“你很勇敢。”我說。她的忠誠讓我大為感動。我拉起她的手,她沒拒絕。
“這什麼也說明不了。”
“在我看來,你是回心轉意了。”
“就是陌生人也會那麼做的。”
我就當這是真的吧。
“我沒什麼後悔的,”維多莉亞說,“我不後悔霍華德和我之間發生的事,也不後悔幫了你。”
“西藏女人一般有兩個丈夫。”我說。
“你這話什麼意思?”她停在一盞街燈下,問道。
“我不會再幹涉了。”
“你並不明白。”她繼續往前走。我們踏進一條無人的街道,安靜、潔白。幾個小時都沒車從這兒過了,雪上沒有車痕。
“這是新年夜,”我懷著希望說,“是下決心的晚上。”
“你變不了的,埃德。”真想不到她竟對我失去信心了。
我站穩身子,“我改得了,”我一口咬定,“現在,我準備好了。老實說我覺得我已經學到一些東西了。”
“埃德。”她搖搖頭。
“我下決心,”我鄭重其事地說,“去找份工作。”
“埃德,算了。”
“我下決心講真話。”
維多莉亞竟然捂住了我的嘴,不讓我再說下去。我還在掙扎,卻發覺自己竟然哭了。“我下決心好好對待你。”我說了出來。雖然這麼說,我卻知道自己根本沒能力做到。我是個在走下坡路的男人。在這個世界上,我最不該對她許下不能遵守的諾言。
“埃德,”她堅定地說,“夠了,不要再說了。”
她是對的。我們默默地走著。老傷難治。我治不了。雪似乎越下越急了。
李豔 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