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放下自己的刀叉,一把抓起他的杯子,大步朝廚房桌臺走去。就在她倒咖啡的當口,老人的手慢慢伸過桌子,從她的盤裡偷了幾片鹹肉,笨拙地塞進自己的嘴中,把亮閃閃的油脂留在了下巴上。
哈克絲太太把杯子擱在他面前,說道:“小心,別濺了。”
老人咯咯地笑了。只一眼,哈克絲太太就注意到了他沾著油脂的下巴和她的盤子。“好哇,好哇,瞧瞧,饞貓偷吃了金絲雀。張嘴大笑結果露出了羽毛。”
“那又怎麼樣?”老人挑釁地問。
“你以為我喜歡你來糟踏我的食物?”哈克絲太太把盤子端到垃圾桶前,手一揮把盤裡的東西刮進桶裡。“你有那麼多的怪習慣,鬼知道你那雙手摸過啥地方?”她邪惡地笑著說。“不過接著笑吧,誰笑到最後,誰笑得最好。想嚼我你就嚼,嚐嚐我是啥味道。我的朋友,你今天休想抽上一根香菸,哪怕就那麼一根。”
驚訝中,他提出要香菸。
“這下你我各唱各的吧?”她停了停接著說:“不——行,連在一起讀‘不行’。把這兩個字放進菸斗抽抽看是啥味道。”
“給我,那些香菸是我的。”
“自從你把睡椅燒了後,就不是你的了。從那時起就不是你的了。你兒子叫我每次只給你一支,這樣就可以看住你,免得發生‘令人遺憾的意外事件’。謝天謝地,你們家終於養出明事理的人來。天曉得是怎麼養出來的!”
老人支起身從椅子上站起來。“你膽敢這樣對我說話!我要我的香菸,而且現在就要。”
哈克絲太太雙臂交叉,下巴一沉:“不行!”
“我解僱你!”老人吼道。“滾出去!”他笨拙地拍動著雙臂,試圖嚇唬她動起來。
“喲嗬!”她說道,快活地搓著她那雙又大又紅的手。“解僱我?你說的?誰僱我,誰開我。誰出錢,誰點戲。你錢沒出,戲也不能點。沒門。你兒子僱我,你兒子付錢。沒有他親口所言我絕不挪動半步。”
“滾出去!”
“省口氣吧。”
他輸了,而且他知道自己輸了。這個固執的大個兒女人是不能,也不會動搖的。
“我要跟我兒子談。”
“你要是認為你有什麼需要你兒子知道的事,那就給他寫封信。”
他知道這沒用。他會忘掉的,她會把信偷走,很方便地忘記郵寄。正義需要即刻行動。打鐵就得趁熱。他感到腳下的大地陷阱密佈。他不能暈頭,或者被引入歧途。事情得一件件落實。他必須跟他兒子談。
“打電話給他。”
“你不記得了?”哈克絲太太說。“你兒子對接長途,而且是對方付款的長途,不是很高興的喲!他給我說的話是:‘哈克絲太太,我認為最好是有要事我父親才打電話,該不該打由你來判斷。’聽清楚了,由我來判斷。而我的判斷是,現在不是時候。對我的僱主,我得負責。”
“我自己打。”
“那我得看看你的本事。”
“我會打的。”
“是的,就像上回。約翰住哪個城市,你多半是記不得的,更不用說什麼街道了。上回你給他打電話,結果弄得接線員稀裡糊塗,要不是我插手幫忙,你的電話肯定打給了上海的哪個中國人。”
跳舞的熊(5)
“我打,我會打。”
“那你打吧。約翰住哪兒?”
“我知道。”
“喲,那就告訴我,他住哪兒?”
“我知道。”
“我的天,他就是住在這地下室你也不會知道。”
這句話把他氣哭了。他意識到她這話沒錯。可幾分鐘前他是知道自己兒子住哪兒的。他怎麼就忘了呢?在剛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