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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還是不自覺的看向柳乘風,這事兒還真只有柳乘風最在行,單從方才那份口供,柳乘風就能看出許多不同尋常的東西,換做是別人,只怕早就疏忽了這裡頭的厲害關係了。
朱佑樘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宮裡居然如此危機四伏,事實上,縱是他這樣的天子,心裡也忍不住有些害怕。
柳乘風眼中佈滿了血絲,一夜未睡,現在又碰到這麼棘手的事,皇上雖然什麼都沒有說,可是他撇過來的眼神他卻是知道,他先是苦笑,隨即咬牙道:“陛下,事關重大,這件事必須徹查下去。”
朱佑樘嗯了一聲。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搖頭不準,良久道:“伱還是先去歇歇吧,歇了會兒,朕再用伱。”
柳乘風此時確實是有些累了,只是這時候讓他去睡,他心裡有了心事也睡不下。正色道:“陛下,留這麼個禍患在宮裡,不知這人會什麼時候出來害人。微臣不敢睡,還是現在著手好了。”
這番話雖然平淡,可是口吻卻是堅定無比。朱佑樘此時不禁有些感動了,他本來就是個多愁善感的皇帝,事實上,對柳乘風,他一直懷著各種的心思,有時想大用,有時卻想壓一壓,畢竟為君者,所考慮的問題往往較為高遠,若是不能長遠打算。又豈能把持國器?
正是因為這個目的,所以朱佑樘一直都奉行著壓制柳乘風的策略,雖然這個法子不太成功,柳乘風已年輕輕躍為了國公,可是在實職上。朱佑樘一直壓著柳乘風,這本是一個皇帝最正常的考量,可是現在,柳乘風所表現出來的表情,卻讓朱佑樘心懷起了愧疚。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心理,一個皇帝對臣子懷了愧疚。一般會有兩種選擇,一種是學朱元璋那樣,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人死了也就沒有什麼好愧疚的了。可是朱佑樘屬於後者,他突然發覺,這個傢伙可以託付。
朱佑樘抖擻淨身,也就沒有再勸了,事關到宮中的安危,他不能不小心謹慎。
“伱來說說看,要如何著手去查。”
柳乘風正色道:“陛下,其實要查也簡單,這個人有如此心機,又能熟悉隨堂太監的,更是對宮裡所有人都有透徹的瞭解,以微臣之見,此人在宮裡的地位一定不低,而且此人應當有外放過的背景,若是一直呆在宮中,豈會輕易的與亂黨有什麼勾結。除此之外,此人也必定會經常出入宮禁,可以與外頭的人互通有無,要查,就得從這方面著手,其實算下來,能符合這些條件的人,想必也不多了。”…;
柳乘風又補充了一句:“而且這個人,必定和隨堂太監鄭秋關係不錯,否則似鄭秋這樣久在宮中的老人,豈會輕易將自己嗜酒之事告知外人?”
朱佑樘頜首點頭,道:“伱這麼一說,朕就覺得有些眉目了,地位不低,那想必是宮裡十二監的提督、掌印、少監之類的太監,這樣的人在宮裡不會超過五十個,除此之外又可以因為公事,經常出入宮禁,這樣的人就更少了,再加上與這鄭秋關係不錯……”
柳乘風應和道:“最多兩三個,甚至兩三個都沒有,要查出這個人其實很容易。”
朱佑樘若有所思,慢慢點頭道:“那麼就查吧,來人,去請牟斌。”
牟斌其實早在外頭候命,聽到吩咐,立即進來,躬身行禮,朱佑樘吩咐他一番,他自不敢怠慢,立即去辦了。
這事兒其實要辦起來也是快得很,只怕不出半個時辰,就能有迴音。
倒是這時候,有太監進值房,道:“大學士李東陽、劉健求見。”
朱佑樘眉頭深鎖,這個節骨眼上,哪有興致去見二人,國事或許可以託付這兩位,可是宮裡的隱事還是有所保留的好,不耐煩的道:“告訴他,朕這裡還有事要忙碌,讓他們少待片刻吧。”
“陛下,外朝的大臣們已經等的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