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良辰美景,總是說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未免大煞風景,我們還是喝茶要緊吧。”
李若凡道:“公爺且待。”隨即朝身側的婢女吩咐一句,婢女們點了點頭,開始為二人泡茶,過了片刻,便有兩杯芬芳沁人的茶水端了上來,紫砂的茶杯,上等的武夷茶,取自山泉的水,再加上這兩個婢女的茶藝,待那滾水如銀蛇一般倒入杯中,室內頓時散發出無以倫比的芬香。…;
柳乘風不禁嘆道:“我只道只有酒才醉人,想不到原來茶也能醉人。”
李若凡抿嘴輕笑,眼眸中透著幾分嫵媚,道:“茶能醉人……公爺還說自己不是雅人,只這句話,就足見公爺之雅。”
柳乘風不禁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不是雅人?”
李若凡道:“公爺不是說,琴棋書畫,不過是奇技淫巧嗎?”
柳乘風笑道:“小姐錯了,琴棋書畫是雅固然不錯,可是在我看來,這世上還有許多雅事,比如柳某人這錦衣衛僉事,在柳某人自己看來,卻也算是高雅無比,所以柳某人自認自己還算是雅人,只是我這雅和小姐的雅不同而已。”
茶水熱騰騰的冒著白霧,李若凡並不急於去喝,不由好奇的道:“哦?願聞其詳,這錦衣衛僉事,又如何雅了?”
柳乘風吹著茶沫,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精神一振,隨即道:“昔年的時候,淝水之戰,當時的宰輔謝安前後謀劃,大戰之後,戰報傳回朝中,謝安正在和賓客下棋,家人送上前方將領的手書,謝安只略瞟了一眼,心裡已知裡面要說之事,就隨手把它放在旁邊,好象沒這回事一樣,繼續下棋。客人問信裡說些什麼,謝安若無其事地答道:子侄之輩已經破敵了。等棋下完了送走客人之後,謝安高興地手舞足蹈,轉身過門時,一腳踢在門坎上,把木屐的齒都碰斷了!這個故事,李小姐想必是知道的吧?”
李若凡輕笑,又不禁去捋鬢角的發,將它們勾在而後,道:“廉國公似乎並沒有說,錦衣衛僉事與雅字有什麼關聯。”
柳乘風道:“那麼李小姐認為,謝安這樁事,可稱得上雅嗎?”
謝安乃是東晉賢相,也是當時的名士,素來受後世人推崇,尤其是這個典故,更是深入人心,天下人誰敢說謝安不雅?李若凡承認道:“謝公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可謂雅也。”
柳乘風卻是搖頭:“謝安之雅,不在於他的氣度,而在於這一份捷報,當時晉室垂危,社稷危如累卵,異族虎狼在側,江南百姓惶惶不可終日,恐有亂華之禍,而謝安身為宰輔,指揮若定,處處料敵先機,最終大獲全勝。因此天下人感激他,才牽強附會,流出這手談退敵的雅事。”
柳乘風繼續道:“若是換了別人,同樣是這泰山崩於前的事,只怕也無人去稱道,也唯有謝公,才讓人敬佩。”
柳乘風的道理很簡單,謝安之雅,並非是他的淡定,而在於他做事了,正是因為此前他為戰爭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大勝之後,他的淡定從容才讓人佩服,從而讓人引申到了高雅。若是一個閒人,悠遊在南山之中,在大捷面前表現出氣定神閒,反而會遭人冷眼。
李若凡是何其聰明的人,聽了柳乘風的道理,不禁訝然,道:“莫非廉國公認為,謝公所做的事,和錦衣衛僉事並無不同?”
柳乘風笑道:“謝安北驅韃虜,保家衛國,而錦衣衛僉事查亂黨,穩社稷,都是為了天下的安定,謝公所做的事是雅,那麼錦衣衛僉事所做的事難道就不雅了嗎?”
李若凡不禁失笑,道:“好,算你口舌厲害,只是這個道理還是太生硬了,不過今日我不與你計較。”
柳乘風也只是抿嘴一笑,端起茶盞將杯中茶水飲盡,趁著邊上小婢為他續茶的功夫,道:“李小姐不是說,要請我去舍下飲茶,怎麼今日,卻是在這裡做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