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出來,過了一段馳道,隨即便從馳道下來,走上羊腸小路,隨即到了那江氏的墓地。
這兒很僻靜,幾乎沒有人煙,只有一座孤墳立著,已有幾十個校尉在這兒封鎖了這裡,一見柳乘風來,立即有人引著柳乘風過去。
墳墓已經挖開,滿是新鮮泥土的棺木也已經抬了出來,棺材的蓋子掀開,裡頭空空如也,柳乘風走上去,圍著這棺木轉了幾圈,隨即問道:“這棺材此前是釘好了的嗎?”
陳鴻宇亦步亦趨的跟在柳乘風身後,連忙回話道:“是,挖開的時候是釘好的,並沒有撬棺的痕跡。”
柳乘風頜首點頭,隨即問道:“這麼說,下葬之後,並沒有人來過。”
陳鴻宇道:“絕對沒有人動過,若是有動土的痕跡,弟兄們一定瞧得出來。”
柳乘風頜首點頭,道:“這麼說下葬的時候,他們就根本沒有把屍首放進去。”
陳鴻宇道:“多半就是如此了。”
柳乘風繞到墓碑那兒去,便看到墓碑上寫著‘亡妹江氏之墓’幾個簡單的字樣,一般來說。女人在這個時代只是附屬品,所以在墓銘上,女子都是沒有姓名的,而這江氏又是個寡婦,寡婦分為兩種,一種是死了丈夫的,這種人死後多與丈夫葬在一起。墓銘上多是會從夫姓,如趙錢氏、鄧吳氏之類。
而這江氏顯然是被人休掉的寡婦,這樣的寡婦是極為罕見。也是羞於口齒的,墓碑上只是寥寥幾字倒也正常。
柳乘風卻是愣愣的看著這墓碑上的字,竟是生出了奇怪的感覺。柳乘風對行書之道也頗有研究,墓誌上的字按理說確實是極好,蒼勁有力,很有幾分行書大師的意味,柳乘風絲毫不懷疑,寫字的人定是京師裡難得的行書大家,也只有最優秀的書法家,才能寫出這般龍飛鳳舞的字來。
那麼寫字的人是誰呢?
這大明朝有個規矩,那便是無論遇到的是紅白喜事,一般題字的人都絕不可能是自己的家人。尋常的百姓,會尋些坐館的先生亦或是本地的秀才來題字。若是富貴官宦人家,也多有同僚、親朋、或者是地位較高的老師、上司來題。這是一種禮儀,因此官做的越高,給別人題字的機會就越高。留下墨寶的機會也就越多。
可是寡婦就不一樣,此前說過,寡婦是羞於向人說道的,連下葬的時候都要偷偷摸摸,都要尋個荒郊野嶺,怎麼可能還尋別人寫墓誌?那麼一般這種事。都是由自己的家人來代勞。
而江家能寫出這麼好的字的人,除了江炳還能有誰,也就是說,這個字是江炳寫的。
這才是柳乘風最為疑惑的地方,因為這個字雖然寫的好,若是細心才會發現,這幾個字有問題,一般情況下,行書的人多半會知道,寫字也是會受心情影響的,當人煩躁時,字型也會變得煩躁,當人心虛開朗時,行書也會隨之有些輕浮,所以凡是行書作畫之人,很講究心境,所謂靜心養氣便是如此,這幾乎是每一個行書大家首先要學的一門功夫。…;
柳乘風最為奇怪的是,在這六個簡簡單單的字裡,居然看到了一些字型明顯有多次著墨的痕跡,一般行書,講究的是一氣呵成,只有那些初學寫字的人,才因為種種原因,會多次著墨,一個筆畫,若是寫的不好,便再添一筆上去,把原先不好的地方掩蓋住,這是初學者常有的事。
可是寫這墓誌之人明明是天下最頂尖的書法家,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重複的著墨,說的難聽些,隨便一個秀才,都絕不會犯這種最簡單的錯誤,更何況是個進士及第的庶吉士?
這就說明……
柳乘風的眼睛不由眯了起來,這就說明,江炳在寫字時,受到了很強的情緒影響,以至於連行書都有些困難,不得已之下,才重複著墨。按理說,江炳失了姐妹,整個人處在悲慟和痛不欲生之中,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