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情,我聽人說,這位甘大人是個好官,他本是大公無私之人,一心要為山東百姓做事,卻因此得罪了本地官員,被人排擠陷害,才落了如此名聲。”
那船客道:“被人排擠陷害?既然如此,他是堂堂御史大人,為何不出來和百姓說明?又為何不北上中都與皇上分辨?現下可好,這位甘大人蹤影無,即不現身也不回詔朝廷,還不是夾帶了災款私逃麼?”
那漢子道:“我聽人說,甘大人不僅擋了本地官員的財路,連朝中權貴也都得罪了,因此不敢再回朝廷覆命,只得辭官不做遠遁鄉里,眼下就是已被人害了也說不定。”
那船客冷笑道:“你聽人說,你聽人說,你事事都是聽說,能做得什麼數?”
那漢子怒道:“我是聽說,你難道就是親見了?這些官場是非本就是不傳之秘,你我這般泥腿子又哪裡弄得清楚!”
那船客騰地站起,道:“你說誰是泥腿子來著?”周圍船客見兩人說翻要起衝突,都趕忙過來勸架。
八字鬍的主人始終沒有說話,這時忽然道:“各位老鄉稍安勿躁,大夥隨便談論幾句,犯不上為此而動干戈,眼下船已駛到河心,若是出了狀況,大夥都會跟著一齊遭殃。”
這人說話似乎自帶一股威嚴,眾人聽了他話,都乖乖坐下不再紛爭。孫妙珍向婁之英等耳語道:“這位好大的架子,必不會是個等閒之人,瞧來適才吵架的兩個漢子和他們也都是一路,卻不知這夥人要耍什麼花頭,咱們可別要牽扯其中。”
那人等眾船客安靜下來,又再說道:“天子管教萬民,文武百官治理國家,裡頭的繁複龐雜,可不是咱們尋常百姓所能見識明白的。各位老鄉,我便問大家一句,那些個朝廷大員、本地的父母官,緣何他們能夠身居高位,而不是由咱們這些百姓來調治天下、管理地方?”
眾船客面面相覷,不知他說的何意,先前的中年漢子道:“還不是因為他們刻苦讀書,考取了功名?抑或在邊疆一刀一槍拼命,搏了個封妻廕子?咱們尋常百姓若有這等本事,誰還會窩在黃土裡種地啊!”眾船客聽他說的實在,有不少跟著笑了起來。
那人道:“是啊,所謂十年寒窗苦讀,這些人又經歷了多少大浪淘沙、千軍獨木,如此千辛萬苦,卻又為了什麼?還不是名利二字?等到他們位及權臣,藉此牟些私利,早已成了官場上的慣例,這時你若不同流合汙,那便什麼事也做不成!”
眾船客都是尋常的平頭百姓,哪裡聽得懂這些,一個個都面無表情,不知該不該插嘴說話。那身著華服計程車紳聽到此處鼻子哼了一聲,卻仍未轉過頭來,那人看在眼裡,又繼續說道:“就說那巡按御史甘祥甘大人,坊間的傳聞版本雖多,卻都有各自的道理。若說他貪婪成性,貪錢最多,所謂人為財死,那也實屬平常。若說他與百官格格不入,那也不是他有什麼大公無私,不過是為了搏一個千古流芳的名聲。其實說來說起,自古至今,這世上哪有什麼清官?惺惺作態之輩只是求名不求財罷了,誰也不是聖人,都繞不開名、利這兩個字!”
這番道理倒令眾船客耳目一新,不少人又開始交頭接耳起來,那中年漢子帶頭說道:“是啊,我先前說甘大人不肯順從官場規矩,倒也並非看他是個清官,念及他的好處。此人特意沽名釣譽,不肯接受賄賂,也只是愛惜自身羽毛罷了。”
那士紳聽到這裡終於轉過頭來,向那人微笑道:“先生此言未免有失偏頗,天朝自古至今聖賢諸多,清官、好官更是不勝列舉,其中固然有沽名釣譽之輩,但也有不少一心為社稷、為百姓鞠躬盡瘁的好人,就這麼一棍子俱都打翻,只怕不大妥當。”
那人點頭道:“嗯,不錯,這位老鄉見識高明,那麼甘御史究竟是何等樣人,老兄可有什麼高見?”
那士紳搖頭道:“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