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的是兩條毒蛇,劇毒……幾個叔叔阿姨合力把我媽送去醫院,打電話通知了我爸爸……但爸爸還沒趕到醫院見媽媽最後一面,就在半路上遇到了車禍……
“後來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那天我纏著媽媽帶我去動物園,媽媽就不會被毒蛇咬,爸爸也不會出車禍……正如奶奶說的那樣,一切悲劇皆是因我而起。
“儘管外婆之後每天都告訴我,說這不是我的錯,說爸爸媽媽都不會怪我,只會希望我快快樂樂地長大,平平安安地活著,然後去用我的雙手幫助他們不能再去幫助的人,去用我的雙眼替他們看他們再也看不到的世界,去用我的嘴品嚐他們再也嘗不到的美食……可我還是會覺得……就是我害死了爸爸媽媽……
“如果……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一定會做個乖孩子,哪怕爸爸媽媽一年到頭只回來見我一次也好……我都不會再纏著他們……去這兒去那兒……”
將令人心酸的往事娓娓道來,言說至此的女孩早已淚如泉湧。
“可惜時間永遠不可能從頭來過……爸爸和媽媽……都不可能再回來了……”
然而,她仍是一動不動地盯著上空,未嘗去看那始終靜靜傾聽的男子。
“我甚至忍不住會想……要是當時死的人是我……就好了……”
竭力睜大眼睛的女孩說著說著,冷不防咬著唇慟哭出聲——下一刻,她就痛苦地用一條胳膊掩住了滿面淚痕的臉。
“唐寧……謝謝你……”
謝謝你在我即將要放棄生命去贖罪的那一瞬間,用你短短的一句話,把我從軟弱的深淵中給拉了回來。
“嗚……嗚……嗚……”
見慣了女孩肆意大哭的模樣,唐寧注視著眼前這個竭盡全力壓抑哭泣的她,沒來由地生出一股別樣的情緒。
他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只能默默無言地抬起眼簾,將似帶惆悵的目光投向前方。
那之後,他就那樣任由女孩悲傷地抽泣了許久。
直到因往事而痛得撕心裂肺的思華年哭暈了過去,他才神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轉身準備離開。
但終究,他還是鬼使神差地折了回來,替她把那條一直掩著臉蛋沒能撤下的手臂安放回被窩裡。
好醜。
與此同時,順道目睹了那張哭花了的臉的長官大人,也千載難逢地在內心對美醜之事作出瞭如上評價。
然後,他忽然察覺到了門外細微的動靜。
長官大人不緊不慢地回身走向屋外,一把拉開房門後,果不其然看到了被嚇了一跳的二隊隊長。
“你很閒嗎?”
冤枉啊!他這是關心長官祖宗的表現啊!
關心人關心到直接聽牆角的某人賠笑著看向長官大人。
“呃哈哈……長官,小年年她……怎麼樣了?”
長官大人照例不予回答,只是涼涼地瞥了來人一眼,就徑自舉步走開了。
隊長同志只好自己進屋去瞧。
幾秒過後,病房裡就傳出一聲大驚小怪的“哎喲我的媽呀”。
長官雖然完全不懂得該如何逗女孩子開心,但也不至於把人弄哭到這種地步吧?
老媽子羅桑吃驚又心疼地想著。
可惜,他也不清楚該怎麼處理這一張花貓臉,只能好心地擰了條熱毛巾,替昏睡中的女孩擦了擦臉。
他本以為,一切就將由此歸於風平浪靜,卻不料當天晚上,哭暈在床上的思華年突然就發起了高燒。
稍微鬆了口氣的相關人員這就又繃緊了神經。
“怎麼又發燒了呢?”依舊是老媽子命的羅桑同志愁眉苦臉地站在病房裡,看著聶倫親自替思華年打著吊針,憂心忡忡地喟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