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走進青雲鎮時,知道這場貓鼠遊戲已經到了頭。
這麼多年來,哪怕遠走他鄉,他們依舊不肯放過自己。
五天不分晝夜的逃亡,保命之物早已用完。命這東西,就此不要了吧。阿武搖搖晃晃,跌撞在赤貧街區的破瓦爛椽間,遍身血汙。
從小,母親就說他的生運主一個“巧”,唯有以巧化實,才有機會活下去。
生得好看是巧,天資上乘是巧,看人度勢御巧,想要借姑娘的力,話說得巧自然四兩撥千斤。
姑娘……阿武不由斜挑嘴角笑起來。聰明如阿芸,怎能不知道自己是在她那裡討巧。何況她還能卜吉兇,難道不清楚自己就是那大凶麼?
現下這般,既然用千般巧也逃不過,何苦連累一個傻丫頭。自己兩天前趁夜獨自跑路,丫頭在曹老頭的庇護下想必不再有危險了。
阿武心念一鬆,體力早已不支,不由仰面直挺挺倒在了一間破房外。
青雲鎮,地處安州邊陲,毗鄰陽州西北。
青雲二字,取自青雲晶材,此物堅硬,又有一定柔性,打造武器和戰舟尤佳。青雲鎮正是天興最大的青雲晶產地。
這一帶過去只是荒野。經由幾代人開採,才逐漸生成了氣象。
尤其近三五年,一位楊姓商人斥巨資包下礦脈後,全力開掘,大興貿易。鎮圩一日比一日繁榮,往來商賈和銀錢如流水不絕。
經營這樣的生意,楊家手段肯定不比尋常。府裡不惜重金,連年招攬域內武師,礦脈防禦也下了重本一再加固。任誰心懷覬覦,都不敢輕易觸碰這架在火山上的大金缽子。
黃昏,紅日正向地平線垂落,一個大型商隊馭著十數輛獸車,緩緩由南北大道進入青雲小鎮。
鎮上稍有規模的客棧、酒樓、商鋪都位於道路兩旁。各家的夥計們看到肥羊來了,紛紛兩眼放光飛奔而出,生怕搶不到生意,既沒了賞錢的想頭,還得挨掌櫃的一通罵。
“客官,今晚住在我家吧,客房乾淨舒適,包您睡個好覺!”
“這位大爺,在這青雲鎮,我家的酒水要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您嘗一下,要不滿意不收錢。”
“青雲晶要嗎?可以打造上好的武器……”“你傻了嗎,也不看看是誰家,會買你這玩意兒?”
有這等陣仗的商隊,自然是安州勢力翹楚飛煙閣……
“阿龍,你把大家的食宿安排妥當。吃好些,但不得飲酒!”
“林先生請放心!兄弟們儘量都住在一處,飯食我也在酒樓安排妥了。”說完,阿龍旋即告退。
唐忘扛著一個大箱子,跟在雲先生和阿憶的身後。
小普懶洋洋地趴在箱子上。它最近極為憊懶,些許日子不見,似乎胖了一圈,讓唐忘暗自感嘆不能再任其胡吃海喝了。
“箱子放在客房裡就好,這些天一直趕路,我有些乏了。”雲先生讓唐忘卸下箱子,又囑咐道,“你倆去街上逛逛,吃些東西吧。”
阿憶跟著唐忘走出客棧,臉上滿是嫌棄,“本來就是少白頭,還要易容成大叔模樣。無趣!”
這邊雲先生見兩人離去,整理了一下衣袍,對著窗外說道,“你怎麼來了,進來坐吧。”
一個白衣婦人翻身而入。
女子雖有些年紀,卻身姿修長,顧盼之間,客舍四壁都仿似沐得春光。她對著雲先生微微頷首“好久不見。”
阿憶生性活潑,沒了老師拘束,自然要把鎮上的新奇看個夠。路人只見一個姑娘眉花眼笑東吃西逛,十餘步外,白髮中年男人拖拖沓沓跟著,滿臉的生無可戀又無可奈何。
青雲鎮西面,是一大片貧民區。更確切的說應該是罪奴區,這裡住的都是失去了自由的奴隸,有以身抵債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