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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自己會〃湔裙水上〃,以博山香相待。

年輕的李商隱接受了柳枝的邀請,可誰知道,共赴京師的同伴搞了個惡作劇,偷偷上路,還把李商隱的行李給偷走了。詩人無奈,沒法在當地停留三日,只得爽約而去。

到了冬天,李讓山來找李商隱,說起柳枝已經被某個大官娶走了。這場初戀,還沒有開始便已經匆匆結束,只化成了《柳枝》五首,徒然惹人傷懷。

這個典故,容若曾經多次化為自己的詞句,譬如〃斷帶依然留乞句,班騅一系無尋處〃,〃便容生受博山香,銷折得狂名多少〃。但是,如果容若這裡〃湔裙夢斷續應難〃用的就是李商隱的這則典故,是說湔裙水上之約已如夢斷,再也難續,那麼,為何難續呢?如果聯絡柳枝姑娘被某個大官娶去的結局,容若這裡所哀傷的應該就是小表妹的進宮之事吧?

第52節:臨江仙·寒柳(飛絮飛花何處是)(5)

容若的另一首詠柳詞,即《淡黃柳·詠柳》(三眠未歇),也用到過〃紅板橋空,湔裙人去〃的句子,分明在用李商隱的故事,但是,這首《臨江仙·寒柳》的〃湔裙〃若作此解,卻怕與開頭處〃飛絮飛花何處是,層冰積雪摧殘〃的意象不大合拍了。

另覓蹊徑,湔裙還有另外一個典故,見於《北齊書·竇泰傳》。當初,竇泰的媽媽聽到屋外風雷交作,像要下雨,便起身到庭院去看,只見電閃雷鳴、暴雨傾盆,竇媽媽一驚,突然坐起,原來是南柯一夢。這一夢可把她嚇壞了,冷汗淋漓,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竇媽媽懷上了竇泰。

就這樣過了十個月,眼看產期到了,孩子卻怎麼也生不出來。竇媽媽急壞了,趕緊找巫師來想辦法。巫師說:〃這好辦,你只要〃渡河湔裙〃,生孩子就會容易了。〃竇媽媽言聽計從,知行合一,果然把竇泰順利地生了下來。

如果取這層意思的話,〃湔〃字就不該讀為一聲,而該讀為四聲,意思同於〃濺〃,和〃洗〃的意思就沒有關係了。容若用竇媽媽〃渡河湔裙〃的典故,當是指髮妻盧氏當初的難產。盧氏就是死於難產的,這和上片意象便關聯得緊了,也明確點出了悼亡主題。而最後結語〃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生死永訣之痛,任什麼也無法消弭。

這首詞,曾被那位對納蘭詞評價不高的陳廷焯贊為納蘭詞中的壓卷之作,不知道容若聽到了會不會高興一些呢?無論如何,〃愛他明月好,憔悴也相關〃,〃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都是性靈之句,非摯情摯性之奇男子無以得之。

第53節:臨江仙(點滴芭蕉心欲碎)(1)

十四

臨江仙(點滴芭蕉心欲碎)

點滴芭蕉心欲碎,聲聲催憶當初。欲眠還展舊時書。鴛鴦小字,猶記手生疏。

倦眼乍低緗帙亂,重看一半模糊。幽窗冷雨一燈孤。料應情盡,還道有情無。

這是一篇傷情懷舊之作。

容若聽著雨打芭蕉的聲音,心欲碎,那聲音彷彿打在心頭的錘子,一下下,敲打著心口處最軟弱的那塊地方……那是過去最美好的一段時光,因為過於幸福,所以不堪回想。

芭蕉,在文學作品中歷來都有兩個牢固的意象:一是〃雨打芭蕉〃,也許是因為芭蕉寬大的葉子最容易凸顯出雨水的聲音吧,如果是驟雨,那聲音便急促而難捱,如果是疏雨,那聲音便淅瀝而憂傷,所以有〃疏雨聽芭蕉,夢魂遙〃,有〃深院鎖黃昏,陣陣芭蕉雨〃,有〃點點不離楊柳外,聲聲只在芭蕉裡,也不管、滴破故鄉心,愁人耳〃;另一個是捲心芭蕉,芭蕉的葉子是聚攏在一起的,隨著漸漸成熟而漸漸舒展開來,正像愁人心緒的舒與卷,所以有〃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

所以,當詩詞作品裡芭蕉和雨這兩個意象共同出現,那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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