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莫玄看著離開的巨犬,不知怎麼的從那巨大的毛茸茸的背影中讀出了“吾父叛逆傷透吾心”的訊號。
一道凌厲的拳風從面前襲來,男人視線左移,反應迅速地抬起手握住對方的手腕,將那個拳頭止在自己面門前三寸的位置。
他看著半精靈手中冒起的紅熱光芒,嘴唇微啟。
“怎麼,燙他你不忍心,燙我你就隨意?”
半精靈怒目而視,再次抬起左拳,卻被男人梅開二度用右手再度抓住了手臂。
銀髮騎士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握著他的雙手將他往後推去,兩人的腳步越來越快,直到裡德的後腰撞到了桌案上,他的身體不由地後仰,桌上的檔案和雜物都噼裡啪啦地落到了地上。
半精靈倒在桌面上,手腕被人摁在腦袋兩側。
他喘著氣,仰視著壓制在他的身上的銀髮審判長,手臂繃緊的肌肉可以顯示他現在抗拒的態度。
“現在冷靜點了嗎?”
一縷銀白髮絲從男人的額角滑落,在他的眼眸前晃盪。
“我該冷靜些什麼?”
半精靈的語氣帶著幾分自嘲。
“眼睜睜看著仇人就這麼逃脫制裁,難道我還應該高興嗎?”
“普林霍爾沒有逃脫制裁,他此生都會在地牢中度過。他會受到四十記鞭刑,我可以和聖子溝通,讓你作為行刑人。”
“那不夠。”
裡德·柏宜斯抬起眼簾,翠綠的眼瞳被仇恨和不甘籠罩著。
“那遠遠不夠。”
“我想要的是他被烈火焚燒,被凌遲處死,被苦苦折磨到流盡身體最後一滴血,然後在絕望和懊悔中悽慘死去。”
“只有那樣……只有那樣……才能慰藉我父親在天之靈。”
他的聲音顫抖,視線的焦點落在面前的銀髮男人俊美而又冷峻的臉龐上。
“但是你毀了這一切……”
他搖著頭。
“我相信你才會把這個案件的裁決權交給你……但你卻就這樣放過了那個人渣……你是審判長,你明明就有很多斡旋的餘地,你明明就可以……”
“裡德·柏宜斯。”
男人打斷了他。
“你是在明晃晃地示意我應該用一些不光明的手段干預審判結果嗎?”
紅髮半精靈頓了頓。
他偏開頭,避開了那雙冰藍色眼瞳過於銳利的注視。
“什麼是光明,什麼是不光明……這個世界上有絕對的光明嗎?”
“這些年在裁決所,我見識到的因為形形色色原因墮落的光明修士多如牛毛……聖山本該是這個世界上最潔淨之所,但就連這裡,就連我們這些信仰著光明神的修士都無法抑制心中的惡念孳生……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絕對的正義和善良嗎?”
“如果沒有,那麼我為什麼要對光明如此堅守?”
他的話讓沈莫玄皺起眉。
他似乎找到對方再次魔力失衡的原因了。
“你的光明之力在減弱,裡德……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
紅髮半精靈扭過頭,看向他,沉默不語。
“……你對神的信仰動搖了。”
沈莫玄看著他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緩緩道。
他沒想到安德烈的死對裡德的影響會如此之大。
光明之力的根基在於對光明神的信仰,如果裡德持續這樣消極下去,他或許會失去使用光魔法的天賦。
“已經無所謂了。”
半精靈不以為意地說道。
“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