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可憐兮兮地趴在門口。
見身後的門被開啟,達洛斯一個激靈爬起來。
“汪嗚?”裡德沒事了嗎?
他歪過頭,將腦袋擠進銀髮騎士的大腿往裡看。
沈莫玄領著他的後頸把他提溜出來,然後讓開身體,讓他進來。
“他沒事了,你去找人弄點水和乾淨的衣物過來……算了,還是我去吧。”
沈莫玄看著口不能言的巨犬,改口叮囑道。
“你在這兒守著他。”
“嗷嗚!”
達洛斯一下子精神百倍,認真地點了點頭。
……
裡德·柏宜斯在床上睜開眼睛。
他盯著頭頂的天花板,隔了很久才意識到自己此刻正在療愈所。
身上有一些沉重,像是被一塊巨石壓著。
他抬起手一摸,摸到了一手溫熱的毛茸茸。
“達洛斯……”半精靈聲音低啞,“起來,不要睡在我的胸口。”
黑白相間的巨犬倏地支起身體,來到一旁拱了拱他的腦袋。
“汪嗚……”裡德,你好點了嗎?
紅髮半精靈神色憊懶地支起身體,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蓬鬆的紅髮隨著他的動作從肩膀上垂落,在他的胸前晃盪,他低下頭,發現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人換過了,現在穿在身上的是乾淨柔軟的襯衣,淡淡的皂香取代了那揮之不去的血腥味,讓緊繃的精神稍微放鬆了一些。
只是身體像是經歷了劇烈運動的第二天一樣,渾身痠軟。
不過那股自他耗盡光明之力後,身體各處無法忽視的強烈燒灼與疼痛感奇蹟般地消失了,與之相反的是幾乎要滿溢位來的魔力帶來的飽脹感。
“我沒事了。”
他習慣性地揉了揉對方的腦袋,然後偏過頭,看著一側空蕩蕩的床鋪,神色忽然一變。
“父親呢?”
“他們是不是將他入殮了?”
他推開身上的巨犬,從床上跳下來,赤著腳來到另一側的床邊,像是失去了親人的幼獸一般露出焦躁又不安的表情。
“你沒有攔著他們嗎,達洛斯?”
“汪嗚……”我攔不住他……
達洛斯蹲坐在床上,發出一聲弱弱的低叫。
“他攔不住我。”
巨犬的回答和門口傳來的低沉男聲幾乎重合。
裡德倏地偏過頭,看向從門口走進來的銀髮騎士。
對方沒有披甲,而是換了一件深黑色的襯衣,衣服下襬整齊地收進褲腰裡。他的身形挺拔而又高大,將療愈所的房門襯托得逼仄起來。
男人手裡拿著一個托盤,上面是水和食物。
“道恩……”裡德聲音一滯。
“你的聲音虛得好像馬上又要暈過去了。”男人繞過他,將手中的托盤放到桌上,淡淡道,“吃點東西才有力氣和我抗議。”
“我現在沒有胃口吃東西。”半精靈轉過身,走到他的面前,質問道,“你怎麼能趁我不注意擅作主張……”
“因為有人不屈不撓地對著父親的遺體用了十七次大光明術,差點把自己的命也給搭進去了。”
他的話被銀髮騎士打斷,對方轉過身,那雙冰藍色的眼眸銳利地望進他的眼底。
“裡德·柏宜斯,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殺伐果決的裁決騎士長嗎?就因為親人離世,你就這樣不愛惜自己的生命?你這樣做,薔薇大公如果看見了又會作何感想?”
“我……”
被男人一連串的問題逼迫得啞口無言,裡德嘴唇微顫,半晌才道。
“我沒有想要輕生……只是當時沒想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