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鶯:“還有安置傷患的地方,必須時刻保持通風,醫棚處最好一天不停歇的燻燒蒼朮、丁香和艾葉,以此來抑制瘟疫流傳,這也是所謂的死者相枕,聞香而疫止。還有給傷患包紮的布,醫官處理傷口的刀具,最好得在開水燙煮過一輪。”
以前很多百姓生病了就藏屋子裡,門關著,窗也關著,覺得就這樣不會見風,病會好得快。
但新鮮空氣不進來,屋子裡面的細菌病毒養蠱似的發酵,病又怎麼會好呢?
聽見“瘟疫”二字,霍霆山眼裡多了幾分鄭重。
他自然知曉大災之後必有大疫,瘟疫非同小可,有時甚至兇猛勝過千萬鐵騎,忽視不得。
因此來長平郡救災之前,他帶上了所有的隨軍醫官。
霍霆山喚來陳淵,命其將裴鶯方才說的傳話於醫官,又下了軍令,禁止士兵飲用生水。
燒水需柴火,也虧得這次是地震而不是洪澇,否則柴火盡溼,燒水會麻煩許多。
霍霆山笑嘆道:“夫人博學多才,令我不由懷疑當初孟縣丞參考時,是否是由夫人頂替其答卷。”
裴鶯:“……”
這張嘴連夸人都聽得那麼不得勁,他但凡不是大權在握,上街都有被套了麻袋打一頓的風險。
裴鶯不欲和他多說,轉頭看向一旁不知何時變成鵪鶉的趙勝:“小郎君,你主子在這三鄉縣中可有產業?”
既然囡囡離開藥田時有和藥田主人一道,那極有可能還會和他們待在一起。
“有、有的,請隨我來。”趙勝連最後一分氣勢也沒了。
當初他以為那男人只是個僱傭得起大鏢局的巨賈。
巨賈兜裡再富,說到底也僅是個布衣百姓,和他家那位與郡守有深厚交情的主子爺平起平坐,可能甚至還不如他家主子爺嘞。
但聽到那個女扮男裝的美貌女郎喊那人將軍,趙勝一顆心哇涼哇涼。
冀州最近發生的大事尤為多,其中最受矚目的莫過於幽、司、兗三軍連同伐藍巾,最終幽州獨自拔得頭籌的事。
將軍,朝中封將軍的不少,但是身在冀州的將軍並不多。尤其是這批人個個都牛高馬大,確實很像從北地來的人。
裴鶯不知趙勝心裡千迴百轉,只跟著他走在三香縣中。
走過兩條街,有個幽州軍看到她和霍霆山後,先是一愣,然後迅速抱拳作揖:“見過大將軍,見過裴夫人。”
最初裴鶯還沒反應過來,還是她身旁的霍霆山問:“人在何處?”
那幽州兵答:“在那邊屋子裡。”
裴鶯驚呼了聲,趕緊讓士兵帶她去。
她猜得沒錯,傍晚離開洪湖藥田的孟靈兒一行人,因為和趙氏商賈同行的緣故,到了三香縣上住的還是趙家的房子。
趙商賈有錢,建房子用的材料比旁的百姓都好,加上三香縣不是震中心,因此相比起其他地方,趙商賈這裡稍微好那麼一些些。
宅子只坍塌了三處,主廳勉強支稜著。
孟靈兒和其他幾人都在露天的前庭,屋子裡是不敢待了,怕再次遇到地龍小翻身。
裴鶯一進來就看到孟靈兒了,小姑娘雖然臉色蒼白,但很是鎮定的幫一個士兵換著胳膊上的藥。
再看她身上,那條漂亮的裙子被割開幾道小口子,向來喜歡挽成各種髮式的烏髮此時只簡單綁了根髮帶,眼下帶著沒休息好的青影,此時的孟靈兒像一隻塵僕僕的小麻雀。
“囡囡……”
孟靈兒一愣,以為自己聽岔了,不然為何她會在這裡聽到孃親的聲音呢?
果然,她一定是太想孃親了。
“囡囡。”
孟靈兒猛地扭頭,待看到門口的裴鶯,立馬哇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