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實,還是旁的原因,裴鶯的眼皮跳得厲害。
跳的還是右眼。
之前聽別人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裴鶯不是迷信的人,以往這些話聽聽就算了,但隨著一日日都未有女兒的訊息,她逐漸心神不寧。
這幾日霍霆山都陪她一同用膳,和之前一樣,見她吃了沒幾口後,又開始數米粒,男人便拿了個小碗,將葷菜夾到小碗裡開始給她派任務。
“夫人,今早又收到了個訊息。”霍霆山說。
裴鶯抬眸,目光幽怨得很。
這幾天他日日都說收到訊息,問他是什麼,他每回都說等吃完再告訴她。
有些訊息根本不重要,例行彙報的雞毛蒜皮之事罷了,他也拿來說。偏偏哪怕知曉,她也忍不住回回上套,因為實在不想錯過任何一丁點可能與女兒有關的訊息。
裴鶯時常會有種錯覺,她成了一隻兔子,這人手持掛著胡蘿蔔的釣杆在前面釣她。
她正欲將小碗拿過,但這時過大江卻急忙來報:“大將軍、主母,又收到信了!”
依舊是帶著紅硃砂的桑皮紙。
長安來信。
那封點染了紅硃砂的桑皮紙她再熟悉不過, 之前就是這來信攪得她心神俱疲。
而如今,這種信又出現了。
裴鶯再也坐不住,她從座上起身要去拿信, 然而才走到過大江身旁, 又有衛兵來報。
“大將軍, 院中發現許多紅信封。”那前來稟報的衛兵手上拿著不少封紅信紙, 每一封皆和之前的一模一樣。
“怎的這般多?”裴鶯驚愕。
一條長臂從她身側伸過,拿走了距她最近的、也是過大江手中的那封桑皮信。
霍霆山拿著信開啟, 待目光觸及信上內容後, 眼瞳微微收緊。
裴鶯在他身旁, 見他開了信, 探頭想看看那上面寫了什麼,卻未料到這人居然長指收合,迅速將信折了回去。
她看到上面有字, 但具體的沒看清楚。
裴鶯疑惑問道, “霍霆山, 信上寫了什麼?”
他斟酌著用詞, “對方在此處設有暗樁, 許是見這幾日夫人一直無行動,來信催促了。”
裴鶯伸手想拿:“我看看。”
霍霆山沒給。
裴鶯眼中疑惑漸濃,就當她懷疑信中內容是否是他說得那般輕巧時,此時又有衛兵來報。
這回來的沒帶桑皮紅紙, 而是捎來一支紐金絲蝶形金玉釵, 釵身主體為黃金,蝴蝶以玉雕, 做工精美得很。而此時釵上染血,玉製的蝶翅缺了一邊, 露出玉碎後崎嶇的斷口。
是女兒的髮釵。
那日囡囡出門,戴的就是這支金玉釵。
裴鶯面色忽的就白了,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掌執著重錘對著她的太陽穴狠狠敲了一下,叫她頭暈目眩。
土地彷彿寸寸消失,腳下踩著的不再是地面,而是成了細長的鋼絲。霎時有狂風颳過,鋼絲瘋狂搖擺,她再也站不住,失足墜下深淵。
霍霆山及時將人攬住,“夫人,莫要中了敵人的詭計。”
裴鶯混沌的思緒慢慢凝集,“信,信給我看看!”
然而他只是攬著她,不置一詞,裴鶯在那雙狹長的眸中看到了些許複雜。她一顆心不斷往下墜,如墜冰窟,最後不等他將之遞來,先行去拿那封桑皮信。
第一下時,裴鶯沒拿動,這人手捏著不放。
裴鶯又急又惱,眼裡也蔓起一層水光,“霍霆山,那信上寫的是什麼,是否……”
他終究是鬆了手,任由她從他手中拿走那封桑皮信紙。
裴鶯迫不及待的開啟。
信上書: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