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見了一道略微熟悉的身影。
裴鶯定睛看,還真沒認錯。
正是前日她在白駒寺中結識的明蓮心,對方和一男子一同坐在中間段的案几旁,那男人的眉眼和裘半夏像極了。
是了,裘家。
明蓮心曾說過她丈夫在裘家行四。
裴鶯對著明蓮心微微一笑。
“夫人在看什麼?”霍霆山注意到裴鶯彎了彎嘴角。
這底下都是糟老頭子,她也不嫌礙眼。
裴鶯如實說:“看到一個熟人。”
霍霆山眸子微挑,“夫人在這兒還有熟人?”
裴鶯不大高興了,這人說的她好像沒朋友那樣:“中元節那日認識的,她女兒和囡囡玩的不錯。怎的,我不能有熟人嗎?”
“倒也不是。”
坐在下方的明蓮心沒想到裴鶯注意到她後,居然會和她打招呼,頓時受寵若驚,才想和丈夫說,便見上首的男人目光掃過來。
冰冷中又帶著點審視,叫人不住寒從腳起。
所幸也就一瞬,那人移開了眼。
上菜,開宴。
為了今日這場午宴,裘家是費盡了心思,天上飛的,地上有的,水裡遊的都端上了案桌。
八方風物,四時薈萃,配以炙、煮、煎、脯等烹飪方式,最後呈上美酒佳釀和果蔬。
滿滿當當的美味擺滿了長案。
既然來此赴宴,就沒有食不言的道理,霍霆山先舉杯和眾人喝了一樽。
一眾豪強見霍霆山並沒有大擺架子,心頭大喜,忙去敬他酒。
霍霆山來者不拒。
裴鶯坐在他旁邊負責吃,嚐嚐這個,試試那碟,吃得不亦樂乎。
一旦生活得到保障後,人就會有更高層次的追求,好比乞丐只想填飽肚子,但豪強們則想吃好喝好,追求味蕾的享受。
如今鐵鍋雖然還未普及,但像裘家這等家族,可以用青銅鑊來烹飪肉類。
又嘗完一道菜後,裴鶯看上了一碟寶坻銀魚,但可惜那碟菜在霍霆山的另一側,她夠不著。
裴鶯正想移開眼,打算去嘗別的,卻聽身旁人說:“要哪個?”
裴鶯抬眸看他,眼裡有些疑惑。
霍霆山輕嘖了聲,“長了嘴就會吃是吧,夠不著不會說話了。”
裴鶯抿唇。
這人說話真是一點都不好聽。
但最後裴鶯還是說,“想要那碟魚。”
霍霆山抬手將那道寶坻銀魚直接拿到她面前,而後才拿起酒樽,和看愣了眼的華盡忠同飲。
酒過數巡,裘伯同有了些醉意,他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但又死活想不起來。
直到一眾穿著妖豔的舞姬魚貫而入的走進正廳,裘伯同才知曉忘了何事。
糟糕,他竟忘了讓這批舞姬莫上來。
如今是秋季, 但舞姬們不怕冷似的,她們身披薄紗,臂戴玉臂釧, 水袖一甩道不盡的靈巧多情。
她們赤足踩著鼓點進來, 纖腰扭動, 行走間翹袖折腰, 露出的肌膚白皙似漾著水波,叫人難以移開眼。
裴鶯還是第一次看到古人跳舞, 那些舞姬們皆是體態輕盈, 身輕如燕, 加之她這個位置視野實在太好了, 舞姬們轉身間還會往上首送秋波。
情緒價值拉滿。
裴鶯認真看舞蹈,用膳的動作不由慢了下來,還越來越慢。
霍霆山睨她一眼, 見身旁美婦人後面連玉箸都停了, 便曲起指節敲了兩下案几。
裴鶯沒反應。
下面時刻關注著霍霆山的豪強們, 倒是被他這一曲指敲得心驚膽戰。
這位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