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細鏈,惡劣的輕輕一拽。
裴鶯眼瞳猛地收緊,連帶著人也抖了抖。見他還想去拉那條細鏈,她一口咬在他結實的肩胛上,而後含糊不清地罵他,“霍霆山你這個大混蛋……”
他低聲笑道:“時候尚早,我勸夫人還是留些力氣。”
玉爐冰簟鴛鴦錦,粉融香汗流山枕。今晚,他抓住了一隻金色的蝴蝶。
翌日。
辛錦估摸著時辰,一如既往地進屋伺候主子起榻,結果發現裴鶯不見了。
屋子裡空無一人。
有過雲繡樓和孟靈兒失蹤之事在前,辛錦當即有了不好的料想,當即驚得面色劇變。
“在府中不該出事才對。”辛錦喃喃道。府中若是都能出事,那就沒安生的地方了。
隨即想到什麼,辛錦快步上來,果真見裡面的床榻凌亂得很,被子在床尾堆積成團,用於墊睡的錦被顏色深淺不一,像是某種顏料不慎打翻。
伺候主子已有數載,辛錦並非不知事,瞬間明白昨夜定然有一場激烈的雲雨。
不過許多地方與以往不同,帳內夜明珠高懸,竟未被收入黑紗袋中。光芒施施然落下間,榻上一抹金色閃著亮光。
辛錦伸手拾起,那原是一條細長的金鍊。此物並非完整,瞧著像不堪某種重負、又似被蠻力扯斷。
辛錦沉思片刻,沒想明白東西如何來。據她瞭解,夫人身上除了一隻黃玉鐲和一條水晶手串,旁的飾物皆是歇息時就除。
想不明白乾脆不想了,辛錦轉身去了側邊的廂房。而毫不意外,她在那裡尋到了睡得正香的主母。
辛錦撥出一口氣,心頭大石落下。
裴鶯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午時,睡醒後骨頭都好像要酥掉了,她抬手想將鬢髮捋到耳後,結果被手腕處的金手鍊晃了下眼睛。
昨夜的記憶漲潮似的湧現,裴鶯將手背搭在眼上,擋住自己的眼睛:“賭狗果然沒有好下場。”
“夫人?”聽見聲音的辛錦忙上前。
裴鶯攏了攏被子,將身上有些還未摘下的金燦燦遮住,“無事,不用伺候,我自己能起。”
日轉星移,籌備行囊的幾日轉眼便過去了。當初來徐州等地時,裴鶯大半的時間都是在船上度過的,如今回去亦然。
乘船西行,再改坐馬車行陸路,經過大一個月的舟車勞頓,裴鶯終於看到了遠方巍峨的關卡。
高山雄偉,陡峭的山脈如龍蜿蜒,似有幾分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的出彩風姿。
沉猿道,他們回來了。
在這一路,裴鶯也知曉了不少關於荊州的新訊息。
比如,紀羨白的朝廷軍之所以能如此快佔據荊州,皆因叢六奇底下的一個已封丞相的核心幕僚帶著兩個武將倒戈,打了叢六奇一個措手不及,他們和朝廷軍裡應外合,這才一舉令荊州易主。
也比如,她和霍霆山離開沉猿道的這半年時間內,霍知章一共發動了六次戰役。
但可惜,六次中唯有兩次佔了點小便宜,拿了幾個不痛不癢的小城,而後再未有如霍霆山那般拿下像沉猿道這般大的突破。
荊州這塊地的人口,對比雍州徐州或司州等地,是萬萬比不過的。
對方的兵馬其實沒有霍知章的多,後來幽州這邊煉出百鍊鋼,武器方面更是佔優勢,但荊州也有一個其他州拍馬難及的長處。
荊州地勢好啊!
內阻山陵,有金城之固。
若非如此,當初朝廷軍也不必用釜底抽薪之計,直接把叢六奇的班子掀了,才拿到這塊地。
裴鶯聽了戰報倒不覺失望,勝負乃兵家常事,地形難打耗時自然會久些。知章暫且拿不下,交給霍霆山處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