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疼麼？”女人溫柔的撫摸著她的臉，心疼地眼神彷彿能將她溺死進去。
“疼……”李薇薇動也不敢動，眼淚默默流淌下來，流下一滴淚就被女人擦趕緊，流了一滴又擦過一遍，最後連女人都忍不住了，只怕觸及了她密密麻麻的傷口，手指也顫抖起來，控制不住情緒而撥出熱氣，隨著氤氳不清的視線，落在李薇薇的手臂上。
“薇薇……薇薇別哭，別把他吵醒了……知道嗎？”女人悄悄帶著她挪動身子，窩在黴菌散發著的屋子角落裡，藉著微弱的床頭燈給她上藥。
青青紫紫的肌膚上，到處都是鞭打的血印。而床上正酒飽酣睡的男人，是她的親生父親。
李薇薇含淚點頭，母親身上也好不到哪裡去，不僅僅是她的身上疼痛，母親剛才護著她，被打的地方更多、更痛！
李薇薇低著頭悄悄看著母親身上同她一樣青紫不減，卻一聲不吭反而先為她擦藥，心裡對躺在床上的男人就多一份怨恨。
也許別人不懂，可是她懂。
那種極度厭惡、想象著這個男人如果不在以後會有多好的情緒，就叫怨恨。
收斂起自己的情緒，李薇薇忍著眼淚不肯掉落，母親的溫柔拭去她的傷痛，李薇薇也曾經問過母親，“媽媽，我們為什麼不離開這裡？”
“你還小，你不懂……”每次母親都是用這句話搪塞她，隨後又將她摟到自己懷裡，“等你長大了，媽媽一定帶你離開。”
“好……”
兩人的悄悄話貼著耳朵進行，沒有把那個醉酒的男人吵醒。
後來，李薇薇終於明白，母親遲遲不肯帶自己離開的原因是，她們一分錢也沒有。家裡所有的錢都在這個身為父親的人身上。
李薇薇開始計劃著怎麼偷取父親手裡的錢。
只是小小年紀的她，就算是有那個心思，也還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心裡惶恐著，好不容易把錢拿到手，卻看到了那個男人兇惡的眼神看著自己。
一口塗抹吐出來，凶神惡煞。
“你這個賤貨！還敢偷老子的錢！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一邊說著，一邊用力踹過去，李薇薇頓時頭昏眼花，也不知撞在什麼地方，腦子都不清楚了。
那徹骨的疼痛讓她銘記不忘。
那天的疼，讓她暈過去又再次被痛醒，如此反覆無常不知幾次，連同了自己的母親也被那個男人打得快要斷氣。
這一次鬧出的動靜太大，鄰居們報警，直到警察來了才把兩母女救下，送往醫院治療，還因為男人不肯付錢，最後是警察、居委會、婦聯等各個人勸說，又湊了錢，才把李薇薇的性命從死神手裡拉回來。
可是……
自己的母親因為替自己擋了太多的致命傷，加上因為那個男人不肯付錢的原因，搶救不及時，已經離她而去。
錢……
那個男人……
呵。
李薇薇哭著笑了。
雙手抱著膝蓋，蜷縮在病床上，把頭埋起來，誰也看不到她的眼淚。
悠悠的眼睛裡閃過狠厲，怕是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