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西的家是處二層高的小樓,帶一個小院子,院子中的花草半數凋零,呈現不自然的死態。
珀西推開一樓大門,指了指其中一個房間,冷淡道:“我家不留外客,你今夜住這裡,明早就離開吧。”
他從箱子裡翻出來一張大毛巾,丟給了伊路,毛巾是新的,上面有陽光的味道,應該是新曬過。
伊路用毛巾乾淨頭髮,然後整張裹住了,他仰頭:“可是那個男人知道我家的地址。”
他儘量讓自己的表情顯的害怕一點,可是試圖調動臉部肌肉,卻失敗了,只能乾巴巴的道:“他的叔父是郡上的巡查長官,如果他在我的屋子裡放火,將我燒死了,甚至沒有法律能制裁。”
珀西不說話,青綠色的眸子靜靜打量著伊路。
這個來路不明的年輕酒保過分漂亮,說話不緊不慢,顯然具備良好的教育,像是外鄉來的貴公子,如果他願意,可以像鎮上任何一位貴族尋求幫助,而不是珀西——一個家徒四壁,臉上扣著猙獰面具的怪人。
年輕酒保揉了揉自己的臉:“為什麼看我,我的臉上有東西嗎?”
伊路擔心是不是表情太僵硬,露出了破綻。
珀西將弓箭掛回牆壁,避開與伊路對視,即使在家裡,他依然沒有摘下面具和斗篷,厚重的衣服牢牢包裹住每一寸面板,他的嗓音很冷:“年輕人,給你一句忠告,倘若你不想死的話,最好趁早離開這個院子,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
伊路還沒有反應,倒是66撇撇嘴:“好奇怪,感覺珀西變兇了。”
在精靈族的時候,精靈王從來沒對其他精靈這麼說過話。
伊路抱住小系統,擼了擼它的外殼:“人族有句話,不知道你聽過沒有,叫‘刀子嘴豆腐心’,他是希望我離他遠一點,不想我出事。”
如果伊路所料不錯,珀西在調查死氣的源頭,現在已經感染了,那件黑袍底下的面板覆蓋著猙獰的花紋,且無時無刻不向外逸散,花木接觸到死氣枯萎凋零,人接觸到死氣輕則虛弱生病,重則死亡,珀西不希望有人靠他太近。
伊路:“你有沒有注意到,這屋子的四周沒有鄰居。”
珀西刻意選了一處荒僻的院落,前後左右都無人居住,寂靜的可怕,就是怕有人誤入此地,沾染不詳。
伊路很輕的抿唇。
沒有一個精靈是天生的獨行客,他們熱愛鮮花熱愛美酒,喜歡在滿月的河谷中舉辦宴會,通宵達旦飲酒作樂,珀西在精靈族就應偏見不受待見、獨來獨往,到了人族,還是一副孑然一身的模樣。
伊路有點心疼了。
或許是年輕酒保的視線太過奇怪,珀西面具下的眸子微微蹙起,略感不適,他生硬開口:“先生,我沒有開玩笑,明天早上,請你離開這裡,我討厭與人交際,這裡並不歡迎外人。”
伊路心道:“說謊。”
他在母樹上看了兩次,當族人們宴飲時,珀西的視線分明是落寞的。
但伊路沒有反駁,而是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那我明天走了,後天我還能來嗎?”
他用從勇者筆記裡學到的東西,試圖和珀西討價還價:“你救了我的性命,按照慣例,我應該報答你吧,比如幫你做家務什麼的?”
66:“。”
讓神靈做家務,會把整個房子拆了吧?到時候還是得精靈王來收拾殘局。
況且,就算神靈真的的做了,它已經可以想象到神靈身份暴露後,精靈王慘不忍睹的表情了。
珀西依舊冷淡:“不必,我不需要幫忙做家務。”
沒等66鬆一口氣,伊路指了指樓下,率先搶白道:“那養花呢?你的花都枯萎了,我很會養花,可以把它們照顧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