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們相繼退去,門外傳來了何內監小心翼翼的詢問:“殿下?殿下還好嗎?”
何內監原先是在御書房辦差的,隸屬於司禮監,是蕭紹父皇的人,太子的手雖然長,卻伸不到他這裡,如今他跟著蕭紹來河東辦差,便只認蕭紹一個主子。
蕭紹道:“進來。”
何內監小心打量他,見他表情如常,面無慍色,微微鬆了口氣,斥責道:“也不知道河東府郡哪兒找的丫鬟,一個個都魯莽粗鄙,不通禮法,咱家得與那宋太守計較計較,讓他好好處罰。”
蕭紹擺手:“不必。”
那些侍女有功夫在身,可見不是普通的下奴,是費了心思培養的,而宋呂洋如此膽大,蕭紹這裡可用的人又不多,到時候他隨便殺兩個農婦推到蕭紹面前,說這就是侍女,蕭紹也不能將他怎麼辦,反而打草驚蛇,白白浪費兩條性命。
說著,蕭紹鋪開輿圖,忽然道:“哦對了何內侍,我記得河東府是有鎮守太監的,粗略看了眼,還和你有點關係,是也不是?”
何內監一愣,笑道:“都是早年一起在宮裡的,他大上我一輩,算是認識,沒有多熟。”
本朝初年便在各地設定鎮守太監,太監們出生寒微,沒有後代,沒有妻子親族,是皇帝最容易拿捏的一張牌,他們被安置在各地,用來制衡地方長官,掌控部分軍權,蕭紹粗略看了看,河東府這個,就駐紮在青龍山附近。
他將輿圖推開:“何內監,我這兒用不著你,你今兒出府去找河東鎮守吧,宋呂洋若問,你就說和他是故交好友,難得出府,想拜見一下,順便給我遞個口信兒。”
何內監躬身俯首:“您說?”
蕭紹:“說我想喝本地最好的杏花酒,讓他釀好了給我。”
這命令頗讓人摸不著頭腦,何內監遲疑片刻,眼神落在蕭紹身上,可蕭紹只自顧自的斟酒,並不再說話,他便作揖:“是”,從正門退出去了。
白日裡平安無事,繼續宴飲喝酒,宋呂洋在青龍山山腳設宴,幾人在涼亭之中小坐,可以遠眺山上的樓閣殿宇。
宋呂洋饒有興致地給蕭紹介紹眼前的山水,說青龍山如何秀美,如何物華天寶,一邊說著,一邊瞧的蕭紹臉色。
蕭紹只當從未來過,他興致缺缺的附和兩聲,低頭和戚晏笑鬧,一場宴會下來,蕭紹照舊喝得醉醺醺,東倒西歪地走在路上,還得戚晏架著他。
宋呂洋在場,蕭紹便將身體的全部重量壓在了小探花身上,他裝爛醉如泥,身體輕飄飄發軟,不使一點力氣。
戚晏艱難地扶著他上馬車,兩人遊魂一般回了府邸,關門熄燈,可到了深更半夜,蕭紹帶著戚晏,再次從府中翻了出來。
這回兩人輕車熟路,翻到了客棧馬槽,將那匹老馬牽了出來。
戚晏翻身上馬,才發現蕭紹還帶著個包裹。
包裹系在馬背上,份量不小,蕭紹攬過他,壓低聲音:“防止意外的補給,宋呂洋似乎察覺
了什麼。”
蕭紹演戲演的盡心盡力,可架不住宋呂洋心中有鬼,府中滿屋子的侍女僕從都是宋呂洋的人,乃至於花園侍弄盆景的匠人都步履沉穩,像是習過武,要完全騙過他們的眼睛,並不簡單。
可案子又必須得查下去,白銀案刑部蓋棺定論,又有太子從中斡旋,蕭紹紈絝之名名聲在外,他驟然提起查案,建寧帝只會以為他鬧著玩兒,所以蕭紹只以治水的名義來,這也意味著在查案上,他不會得到任何幫助。
如今之計,只有親自探查。
包裹裡準備周全,有兩壺清水,一些乾糧,火石和布匹,戚晏一愣,張嘴想要說話,蕭紹便從背後捏了捏他的耳垂,笑道:“今日帶我們去青龍山赴宴,就說不出來的古怪,河東名山大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