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甩腦袋,撇開滿頭滿臉的小水珠。之後,烏黑劉海終結了離心力的影響,重新服帖回原位。玄黑的髮色流轉著動物皮毛般的光澤,彷佛擁有自主意識,可以自行決定它要落足在哪個角度。騎士懊惱地嘟嚷幾聲。
他搖頭、擺發、咕噥的連續動作,細膩而優雅,懶散中蘊含著稚氣,卻又極度的自制。
晶秋悚然產生幻覺,宛如見到一頭大型貓科動物,在她眼前狡黠地耍賴。一時之間,不禁看呆了。
她素來以為貓類僅只適合於形容女人,此刻方知,原來男人也能像貓。
“聽,有聲音!”騎士尖銳的耳力和視覺穿透了雨的障礙。
“啊?”她掙扎於現實與虛幻之間,好半晌都沒能反應過來。
“是車子!”騎士的偵測系統張揚到極限。
晶秋仿如睞見無形的頸毛從他背上豎直。
真的,惟有貓科動物才能在重重的聲景障礙中,濾掉一切雜質,直接攫取住標的物的動靜。
她幾近著迷地觀賞他的一舉一動。
“你等著,我到大馬路上攔截。”騎士無聲無息地溶入風雨中。
晶秋不由自主地跟上前。或許情境太過殊異的緣故,抑或她被寒氣凍壞了腦子,總之,她今兒個午後所表現出來的脆弱無依和好奇心,在在脫離“正常虞晶秋”的行為模式。
大貓將如何攔下它的獵物呢?過程包準精采。
她忍不住屏氣凝神,乖乖杵在路旁扮演落難美女的角色。
“停、停、停!”騎士攀高雙臂,囂張地挺立在道路正中央。
賓士跑車嘎然煞停,車頭穩穩定在他前方十公分處。
“媽的,你不要命啦!”驚魂甫定的車主探出頭大吼。
騎士嘴角的笑痕盡皆斂起,弓成粗硬冷厲的法令紋。
“先生,我是陽明山國家公園的便衣巡警,你的車速超過四十公里的速限,麻煩把駕照拿出來。”老實不客氣的手心湊到駕駛人鼻端。
“嗄?”賓士車主撞見煞星,口氣登時氣餒了。“我……我不曉得這條路速限四十公里。”
“駕照。”食指勾了勾。
車主心不甘、情不願地掏出證件。“下雨天,路上又沒有其他車輛……”
“還狡辯?就是下雨天超速才危險哪!”冰涼的字眼切斷了一切爭論,他仔細掃瞄駕駛人的身分資料。“住在天母?有錢人嘛!繳個一、兩千塊罰鍰絕不成問題,頂多再加一堂交通講習。你等著,我回警車拿罰單,馬上回來。”
“等一下,等一下。”車主充分了解臺灣警察躲在小岔巷裡抓人的扭曲心態,趕忙擠出一臉陪笑。“警察先生,我保證下回不敢超速了,這次就放我一馬吧!反正又沒人看見。”
“不行,公事公辦。”騎士闡揚警方端正不阿的精神。
“幫幫忙嘛!我真的抽不出時間參加講習。”賓士車主涎著笑臉求饒。
“是嗎?”他的口氣鬆動了。
“好啦,好啦!天下本一家,您就行個方便嘛!”
“也好,天下本一家,咱們互相行個方便。”他大刺刺地指向溼透的落難女子。“這位小姐的車子拋錨了,我有任務在身,不方便離開工作崗位,麻煩你載她到最近的派出所求援。”
“什麼?”車主垮著臉,視線徘徊於溼進骨子裡的乘客與昂貴的真皮椅墊之間。“可……可是,她溼答答的……”
“也對,皮椅此交通罰款貴重多了。”他頷首。“我看你還是乖乖繳錢上課吧!我去取罰單──”
“好!”車主忙不迭地應允。“人溺己溺,幫助老弱婦孺是我應盡的本分。”
“你自己考慮清楚,我不希望你答應得太勉強。”騎士硬邦邦的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