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木訥表情換作厲鬼之色的話,只怕譚縱便要將這人當成從修羅場上下來的修羅夜叉了。
再度悄悄放下車簾,譚縱又翻了個身,便好似是人在車廂裡躺不舒服翻來翻去一般。
也不知道是在哪本書上看過的了,反正譚縱是記得清楚:任何的陰謀詭計都必然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對方所要謀奪的目標。這個目標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更可以是一種社會關係,但終究還是屬於你自己的東西。只要你能想清楚對方的目的,那麼一切的陰謀都不過是一場笑話而已。
像這樣富有哲理的話,譚縱是肯定牢記在心裡的,而譚縱也曾經依靠過這話搭過官場的順風車,也謀過人人皆知的灰色收入。可那些都有自己是後世稅務局正科級幹部,自己舅舅是市交通局一把手,再上一輩還有人在省委當常委的便利。而如今譚縱這般模樣與身份,又有什麼是值得別人謀劃的?
“我身無長物,客棧裡不過還存了幾十兩銀子,怕是連小蠻的私房錢都不如。這譚夢花的家境一般,家裡也不過是有幾十近百畝田的富農,頂天算個小地主。我又是魂穿的,身上也沒有帶著什麼驚奇的物件。算來算去,也就是一個未過門的媳婦算得上是惹人眼了。難道說……”
想著下午在酒肆小蠻對自己那副公事公辦,話後不理不睬的模樣,譚縱心裡略有所得,心知自己差不多算是找到了癥結所在,後面要做的不過就是見招拆招。
“只要自己把持著大義,不要犯了大順律,以自己南京府今科亞元的身份,怕也沒人敢動自己。畢竟這裡不比後世,官場相對清明的多,此時南京府更有直屬於內閣的監察府的人鎮守——這些人可都是一個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狼,在這大順朝的官場上,怕是還沒有哪個官員膽敢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犯事的。”
想著這些,譚縱心裡稍安,旋而又繼續尋思:“對方對付我的目的如果真的是蘇瑾的話,那麼很明顯對方是在蘇瑾面前碰了釘子,但卻在小蠻這裡開啟了突破口。換而言之,蘇瑾是可以信任的,可小蠻卻顯而易見的被收買了。所以,小蠻的話是肯定信不得的。”
想到這裡,譚縱心裡忍不住閃過幾分自得,畢竟小蠻的背叛卻更是凸顯了蘇瑾的忠誠。只是譚縱心裡沒得意多久,又連忙把這份自得放下,繼續尋思:“而要對付我,就必然要顧慮我南京府亞元的身份。以大順朝對待文武舉子的態度而言,對方絕對不可能明著欺壓,這也是對方要暗地裡來的主要原因。那麼,對方首先要做的,必然是……”
想到此處,譚縱心裡一驚,心知自己終於漸漸把握住了對方陰謀的脈絡,雖然對計劃的細節還不甚了了,可這主體卻是沒錯的。因此,譚縱心裡卻是即驚且安,當真是怪異的緊。
可惜,還不待譚縱思考詳細,只聽得外面車伕輕籲一聲,馬車隨即頓得一頓,旋而停了下來。倏爾,後簾被人從外面拉了起來,一陣宜人的香味乘著夜風打著旋二就捲了進來。即使不用那盞昏昏暗暗的車燈,譚縱也聞的出進車來的必然是小蠻無疑。
“相公,文淵院到了。”輕搖著譚縱的身體,小蠻細聲細語道:“如今怕是快九時了,若是晚了怕是要誤了時辰。”
“哦?這般晚了?”譚縱一副宛如酒醉方醒的模樣,又借了小蠻的力量直起了身,一對眼睛似閉非閉的,還不時拿手撫額。
這般情形落在小蠻眼裡,那就更驗證了譚縱酒醉不堪的事實,眼裡頓時又流露出幾分譏諷來。在小蠻眼裡,眼前這個醉酒的狂生已然和死人無異,便是神情上也不需再多做掩飾了。
譚縱雖然面上一副醉態,可心裡卻跟明鏡似的,不僅是小蠻臉上那副譏諷的神色,便是那貌似車伕的傢伙臉上的些微變化也被譚縱收進了眼裡。
然而,恐怖的是,譚縱藉著夜色與小蠻的掩護悄悄觀